晚了。
都晚了。
一切都不再来得及了。
当他疲乏地如跋涉了千山万水一般来到发射架下的时候,他看到那两盏灯光已开始从发射架上向下移动,一先一后,如两颗落下的太阳。他怀疑地立住,看到了AJN口上镶嵌的白色堵漏膏和堵漏膏边上透明的疏漏管。
旅长和营长依然如先。
就是说,堵漏成功了。
就是说,大家人人都还活着。
就是说,他将被他们送上军事法庭,被处以“战场逃离罪”了。
就是说,同样是活着,却有本质的差别。
站在发射架下,他像偷盗失手的贼,懊悔如耳光一样噼里啪啦打在他的脸上。脸上的死灰仿佛在一层层地往下剥落。静极,死灰色的懊悔从他脸上落下的声音和旅长、营长走来的脚步声一模一样,零碎,有力,就像厚厚的木板落在发射架下。
他僵着不动。
他们走了过来。
“旅长。”他叫。
旅长从他身边过去了。
“营长。”他又叫。
营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他叫他们,他们都没有理他,都是微微一怔,看他一眼,提着电筒从他身边过去了,到配电房去开闸通电去了。
晚了。
都晚了。
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终于被推上了审判席,开始了旷日持久的终生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