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个例子,就是说货币是一个大问题,我们贸易争来争去,谈判说来说去,和这个货币问题比起来,那小得太多了,这都是几万亿美元,而且都是净利。这方面的问题,我还可以跟大家说很多,但是我不多说了。这是第二点。
第三点是技术,科技实力。科技实力怎么衡量呢?多种多样。其中一个简单的,就是用现有的专利保有量,就是你有多少专利。当然专利又分很多种,有商标专利、品牌专利、技术发明专利,还不一样。商标很重要,比如说在免税店,日本人、韩国人造的数码相机多精美一个,卖300美元一个,在旁边一看意大利生产的一个墨镜400美元,英国生产的一根皮带300美元,这和商标、品牌有关。我站在免税店里,我也没有买,我就那么看,看来看去,我的感触特别深,一根皮带,还有一瓶酒,上千美元,但是一个数码相机得要多少个零件啊,才卖三四百美元,这就是全球分工。
专利到今天世界的保有量,我这个数字不是最新的,是三年以前的数据。当今世界的专利保有量美国占了35%、日本25%、欧洲大概是30%,这就占了90%多。这是技术方面,发达国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决定世界格局的第四点就是国家的规模大小、人口、国土资源的面积。美国前总统尼克松写过一本书《领导者》,也有人翻译为《领袖》,他在书中谈到,要成为一个世界级的领袖至少要具备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你要生活在一个动荡的年代,正好能够显示你。第二个条件,你本身确实是盖世英才,动荡的世界你又是盖世英才,可以显示出你的本事。第三个条件,你还必须是一个大国的领袖。他说他认识一个人,前两个条件都满足得非常好,但是这个人很遗憾永远成为不了世界级的领袖,他一直为之惋惜,这个人是谁呢?李光耀,现任新加坡政府资政,原来新加坡总理,为什么呢?他那个国家太小,600多平方公里,什么概念呢?就是20公里乘上30公里,所以在那里开汽车15分钟必须得拐弯,不拐弯就掉海里去了,弹丸之地,200多万人口。
我到新加坡去问出租车司机,我说你开汽车围着国家绕一圈大概要多长时间,他想了一想,怎么也得一个半小时,这个国家太小。它的人均GDP,现在3万美元,就是10万美元,这个世界也不会怎么样,因为你太小了,10万美元是美国的二倍也没有用。但是中国不一样,中国从改革开放的二三百美元现在到了人均2000美元,全世界都刮目相看,中国威胁论铺天盖地,为什么呢?因为你太大了,大国和小国在讨论国际问题时,在国际格局里影响是不一样的,或者有本质的差距。中国每一个人如果每天多吃一个鸡蛋,对世界上很多产粮大国,所有的粮食喂鸡都不够,这就是中国,因为你规模太大了。许多国家联合起来,东盟、欧盟凑起来,因为他们单个国家的声音太小、太弱。
第五,军事打击力量,军事实力。去年全球军事支出是1.1万多亿美元,不到1.2万亿美元。美国是多少呢?大致数,5000亿美元,就占掉了45%,全球的军费,它一个国家就占到了45%,最高时候达到48%、50%。所以军事打击力量,美国确实是强大。我在美国的时候登上过他们的现役航空母舰肯尼迪号,当然它不是核动力的,是常规动力航空母舰,水兵领着我们参观。一帮美国小伙穿着一身白衣服,真漂亮,我们领馆的那些小姑娘们一个一个到他们那里跟他们照相、合影,后来我问他们军舰满载启航执行任务有多少人在一艘船里,他说5600人。美国的巡洋舰我们也都登上去看过,还有潜艇。总的来说,军事上,美国一家就占了这么多,它的军费是整个欧盟所有国家加在一起的两倍。
当然我刚才说了,在恐怖主义面前,由于你的对手不一样,性质变了,所以你的那些军费不大一样,你不知道打谁,这个人在哪儿,所以这个情况又要打折扣。去年,我的一个朋友,他也是北大的国际关系学院的著名教授,他去美国开会的时候,在会上见到了美国的国土安全部部长。这个国土安全部部长请了三个人吃饭,请了中国、德国、日本的代表,一坐下来这个德国人就抱怨,说美国真啰嗦,到美国来进行安全检查还要脱鞋。结果日本也在跟着抱怨脱鞋,我这个朋友说,他们都抱怨脱鞋,我要不跟着说两句,不足以表达对美国的不满,他也在那儿抱怨脱鞋。
结果他们在说脱鞋的时候,美国国土安全部部长就低头吃他的东西,头也不抬。三个人抱怨完了,他抬起头来说了一句话:不光你们在机场脱鞋,我也脱鞋。今天美国是怎么一回事呢?他说美国有史以来第一次面对这么一个恐怖主义安全威胁,美国像被一张巨大的无形的恐怖主义网笼罩,我们不知道敌人是谁、他们在哪儿、他们将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用什么样的武器对什么样的目标发动什么样的攻击,这个仗不知道怎么打,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都祈祷夜里电话千万不要响,如果夜里电话响了一定是受到类似“9·11”式的打击,或者是生化进攻,甚至是核攻击。这就是今天的美国。我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军事打击力量是一个典型的硬实力,你强大,但是在对付恐怖主义的时候,你的力量是要大打折扣的。这是第五点。
最后一个,软实力。什么叫软实力?就是说我不是靠强迫、不是靠威胁让你服从我,而是靠我的道德力量、靠说服、靠价值,让你自觉自愿地跟着我走,服从我,这种力量叫做软实力,软实力是决定一个国家或者地区在世界格局中非常重要的一项。我们可以看到美国的软实力现在在全球的损失巨大,打伊拉克、打阿富汗,特别是一些虐囚事件,最近又弄出一个私人保安公司开枪杀平民事情,滥杀无辜,这些都给美国的软实力大打折扣。
中国的软实力在上升,所以美国看着很不高兴,就要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妖魔化中国,所以中国面临的,特别是宣传、展示自己的任务非常重,外部世界对中国有很多的误解。什么叫妖魔化?妖魔化就是有罪推定。法律上有一个无罪推定,如果你不能证明我有罪,那我就是无罪。有罪推定是什么呢?你只要不能证明你无罪,那你就有罪。西方整个媒体现在对中国就是这样,你不能证明你做得好,那你就做得差,他是有罪推定,妖魔化你,你所有事情都做得不好,你说我这个事情其实还做得挺好,他说你还可以吧,但是你那个又不行。所以我们在国际上的形象,这是非常重要的。
软实力非常重要,特别是发达国家,掌握着媒体,还有媒体霸权,主流媒体都是他的。最近一个报道,无论是CNN,还是英国的电视节目,全都是报道我们物价指数上涨得很快,达到了6.5%,这成为一条世界新闻。他报道在上海物价上涨,然后拍上海普通市民去买肉,在一个很破旧的肉铺里买,穿着拖鞋,买完之后拎着肉在小巷子里走,说上海的肉价涨得很快,说了半天上海,最后你再看上海不是这样,我们一想起上海就是高楼大厦,浦东那么漂亮,他不拍那样的东西,他就拍你一个很破烂的不知在什么地方,也有可能真的是上海,他就专门挑选那样的地方拍。他也没有义务选择你,方方面面在一些细节上,我们不说这是妖魔化吧,他是有他的选择。
综合来看,我们在世界格局中的位置,以及世界格局谁是主导,这是非常清楚的。他们主导这个世界格局,靠什么来主导呢?主要是靠规则、靠国际制度。他们制订规则。有时候想一想很有意思,在竞争中无论是人和人、企业和企业,还是国家与国家之间,竞争最核心的东西就是在争规则的制订权,谁控制了规则的制订权谁就取胜。在座的诸位,如果要跑110米栏没有人能说我跑得比刘翔快,那是因为刘翔在110米栏里破了世界纪录,成为世界冠军。但是如果我们能改规则,跑一半的时候停下来比如说解一道数学题,旁边有老师,答对了接着再跑,这时候谁是冠军很难说了,而且我想大学生可能都比刘翔跑得快。规则稍微改变一下,获胜者就不一样了。
当今世界的规则是谁定的呢?是发达国家定的,无论是金融领域的规则,比如说巴塞尔协议,还是贸易领域的规则;WTO,还是安全领域的规则。外交这个事很复杂,确实很复杂。我在上党校的时候,外交部的一个领导来作报告,还专门讲到说希望大家理解我们的外交工作,我们是为了国家利益在那儿辛勤地工作。当然确实遇到一些不理解的,说外交部经常收到不知道什么人寄来的一箱子一箱子的钙片。但是,确实外交工作很复杂。
格局这些问题,我想我就大致说到这里。刚才强调了一点,规则决定胜负。再举一个例子吧。比如说最近WTO,美国和欧洲就想把一条条款加入,什么条款呢?动物福利条款,也叫动物权利。我们说有人权,要保障人权,他们觉得保障人权还不过瘾,还要保障动物权利,说这动物也是造物主创造的,它们也有它们的权利。里面一大堆的理论,非常有意思,有几种动物,有工作动物,拉车的;还有宠物动物,就是我们养的猫、狗等;还有野生动物。最重要的和人类关系最密切的动物是什么动物呢?是吃的,叫农场动物,数量也很多,养的鸡、养的牛啊。如何善待动物是人类很重要的一个事情,有一些国家养的动物没有按照规定养,比如说养猪,说养猪得有清洁的水、适当的空间,就是猪能够在里面走动。如果运输超过24小时,一定要让动物休息24小时,而且吃的食物要好、水要清洁、要通风、面积要足够大。这些东西我们做不到啊,动物它有很多权利,有不受恐吓的权利、表达天性的权利,反正动物有五种权利,他们把这些权利都要写进WTO的条款里。
说起来是冠冕堂皇,真正的意思是什么?中国是世界最大的肉类生产国和消费国,但是你的肉产品要想出口几乎门都没有,如果要把这个条款塞进来的话,那你的产品要出口,且不说里面含的什么药物、什么有害物质,抛开那个东西,就是你整个喂养过程、屠宰过程,根本达不到那个标准。他弄的这个规则很高,说起来是保护动物权利,但是实际上他把贸易领域就把你挤压了。日本去年搞了一个专门检验监测出口食品的监测,500多项,我们出口一棵蔬菜到日本,都要检查500多个指标,让你非常困难。说起来是保护人的健康安全,其实背后有很多东西,这是干什么呢?通过制订规则来约束你,让你就范。
说起来是自由贸易,随便来,但是我说这个东西含量不能超过什么,你企业的出口什么都达到了,那再说一个,还有一个社会责任标准。我们知道有一个ISO9000,这是技术标准,还弄出了一个社会责任标准,SA8000。这个SA8000是个什么标准呢?里面是九条还是十条,必须给自己的工人买医疗保险、退休保险、失业保险,他们要有自主的工会,不能使用童工,等等,往那儿一列。那好了,我给你发执照,你这个企业说我要申请社会责任SA8000执照,行,你跟我说,交20万美元,他看你企业大小不一样,几十万美元交给他,然后他来考核。考核完了说你这行了,发你一个执照,两年一更新,不断地赚钱,这是对企业搞的标准。
企业社会责任标准现在被越来越多的国家所接受,欧洲的一些国家向全世界招标的时候,比如说我要采购一个什么东西,全世界招标,要求你这个企业必须得有SA8000标准,才能够投标。说的都挺好,我们确确实实也要保障职工的权益,但是确立这么一套规则之后,如果我们的企业要达到这些标准,那你的成本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就没有竞争力了。这就是利用规则来确定分工,确定贸易,确定交易,最后让你企业只能在市场的某一个角落,你不可能进入大规模市场里,他是靠规则来取胜。大国之间讨价还价,讨论来讨论去,争的就是规则的制订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