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是这样才是上流社会”(4)

莎士比亚在临死前也留了一笔相同数目的钱给“哈姆雷特”萨德勒(莎士比亚生前一直这么称呼他)和威廉·雷诺。雷诺是一个狂热的天主教徒,他和乔治·柏德格一样,也因自己的信仰被关进监狱。一位乔装改扮的天主教牧师曾在雷诺家躲避过追捕。莎士比亚还留了20先令金币给他的教子威廉·沃克。威廉的父亲名叫亨利·沃克,住在高街,是一名绸布商,也是镇参事之一。亨利·沃克与莎士比亚之所以会有此层关系,是因为他们俩的祖父彼此之间十分熟悉。莎士比亚的遗嘱还有一个见证人,名叫朱利叶斯·肖,此人住在教堂街,主要贩卖羊毛和麦芽。他的父亲也是羊毛商,与约翰·莎士比亚的关系非常好。现在,我们已经认识了一群富裕、精明的商人,他们为人率直,但是精于生意之道。他们能准确地把握市场,洞察人们的各种需求,习惯积攒钱财,擅长讨价还价。莎士比亚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成长的。

由上述事实可见,斯特拉特福拥有一个十分庞大的天主教徒群体,而莎士比亚家就是其中一分子。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莎士比亚本人一定加入了天主教一如果他加入过某个教派的话一而仅仅表明天主教的一切对他而言既熟悉又亲切。在某些方面,斯特拉特福像是一个宗族式的社区。小镇有一位名叫尼古拉斯·雷恩的大地主,一家人都是天主教徒,他借过钱给约翰·莎士比亚和亨利·莎士比亚,家人穿的衣服也都是从木材街的一个信奉天主教的裁缝那里买的。(注3)由此可见,当时富有的天主教徒更喜欢把钱借给属于同一教派的人。莎士比亚晚年的时候从一个名叫威廉·安德希尔的天主教徒那儿买了一座大房子,此人因为拒不信奉国教而受到重罚,不得不卖掉房子缴纳罚金。从莎士比亚的这一购买行为,我们可以看出他既有精明的商业头脑,又对天主教徒具有那种准兄弟式的同情心。

据保守估计,当年的斯特拉特福镇大约生活着30户天主教家庭;当然,小镇现存的相关记载零零散散,上述数字并不一定准确。在那时的斯特拉特福,天主教徒的数量可能要比估计的数字多得多,只是他们当中许多人没有向政府坦白自己的真实信仰。他们出入新教的教堂,参加新教仪式,以掩饰他们的真实信仰,用当时的话讲,他们是“国教天主教”一族。据推测,在当时的斯特拉特福,大部分经常去新教教堂做礼拜的都属于这一类人。

然而,斯特拉特福的真实宗教情况早已不是秘密。时任伍斯特主教休·拉蒂默是教会改革的坚定拥护者,他曾经公开宣称,斯特拉特福是所管辖的教区当中的“盲区”;拉蒂默的一位同僚也认为,在沃里克郡“有很多教区和集镇完全聆听不到上帝的教诲”(注4)。1577年,休·蒂默的继任者约翰·惠特吉夫特抱怨说,在斯特拉特福周边地区,他不道哪些人是拒不参加国教礼拜的天主教徒;在这个宽容、团结的社区,乎没有发生过邻里之间互相彼此揭发的事情。有一年,英国皇室颁布了条禁令,规定所有天主教的圣像必须从教堂里消失;但在斯特拉特福,条禁令颁布4年后,约翰·莎士比亚才下令把圣十字架互助协会教堂里天主教圣像用石灰水刷白。这个举动是在斯特拉特福镇的天主教徒们稍无首的情况下才得以推行的,因为他们的领头羊克劳普顿家族后来举家在协会教堂墙上被掩盖的圣像当中,有两幅当地撒克逊圣徒——爱德蒙德和茂德温纳——的肖像,教徒们向他们祈祷,希望他们降福于这一方百姓;有一幅托马斯·贝克特殉难的壁画,画中的贝克特跪在位于坎特伯雷的圣本笃教堂的圣坛上;还有一幅圣乔治与巨龙搏斗图,圣乔治的身后站着一位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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