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真的死了(5)

只除了……

只除了……

除了那么一个,每次都不偏不倚,不缺不差,正正好出现的人。

是的,从小到大,只有他真真切切地救过她的命。他为她挡剑,他将她从湖边捡起,他替她折断旧情人的利剑,他用他的身子,保她完好无损。

晏倾君突然听见自己笑出了声,果然……自己中毒都中得迷糊了,怎么……她想着的,全是那只禽兽的好。

全身的力气终于被掏空,终于,她再也挪不动哪怕半步。

刚刚那些“毒”,不过让人眼前迷乱一瞬。她知道自己又要狼狈地跌倒,说不定下一瞬,就会被人一剑毙命,就像上次在战场上……她说过不会再让自己匍匐在地,不会再让自己轻易丧命,不会再让自己任人宰割,然而,终究,她不够强大,她……永远是只身一人。

整个身子向前倾去,晏倾君回想着上次在战场上跌倒时的疼痛,回想着那时满鼻满眼的灰尘,回想着那时的孤独绝望,忽然地,触到一处温软,嗅到扑鼻的墨香。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身子紧紧地抱住。

这体温太过熟悉,这味道太过惑人,这肩膀……让人无法抑制地想要不顾一切地依靠。

“晏卿……”晏倾君不知对方可否听到自己的声音,她听到了,一点点哽咽,“晏卿……第五次……”

这是晏卿,第五次救下她的命。

晏倾君想着,或许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即便是晏卿来救她,她还是要死了,死在白玄景抹在匕首上的剧毒下。

从她踏入南临的国土,白玄景便蓄意杀她。所谓取到“五色”之四便给她南临公主之位,给她夜行军令,她若丝毫怀疑都没有,也是死有余辜。令牌是死人是活,只要白氏尚有传人,她凭什么相信夜行军会认令不认主?

就如刚刚她扔出南临夜行军令,那几名夜行军也只是怔忪片刻便再次动手,可见她之前的猜测无误。那令牌,根本是废物,是白玄景丢给她的一个诱饵。

所以那一刀,她穿过自己的手掌刺入晏卿的身体。

她只是在赌。

完全听信白玄景,必死无疑。而匕首穿过她的手掌,毒素能否全部被她的血吸收她无从知晓,但是给晏卿的那一刀,即便还留有毒素,也该减弱许多。只要晏卿能顺利反击,或许,有那么些微渺的希望,他会来救她。

现下,事实是,晏卿果真来救她了。

她这一赌赢了,倘若晏卿能顺利给她解毒。

可惜月儿东升,夜风渐冷,她可以听见晏卿与人打斗的刀剑互博声,可以嗅到满溢在鼻尖的浓郁血腥味,甚至可以判断出晏卿突出重围抱着她几乎用尽全力地向前,向着南临皇宫的方向疾行。

所以,晏倾君笃定,晏卿是没有解药的。他带着她去找白玄景要解药。

“喂……”晏倾君伸手拽了拽晏卿的衣衫,几乎呢喃地低笑道,“你先停下。我都快死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好亏啊……”

白玄景所说的三个时辰早便过去,晏卿动作再快,赶回皇宫也要一个时辰,即便是赶回去,白玄景也未必会给解药。她已经足够狼狈,不愿沦为他人把柄。

晏倾君睁不开眼,看不到晏卿脸上的表情,只是觉得扑面而来的厉风渐渐平息。她依旧靠在他怀里,脑袋昏沉,眼前漆黑,耳边嗡鸣,却尽量保持着思绪的清明。

“我没有名字。”晏卿的声音传到她耳边,没有往日揶揄的笑意,很正经却又淡淡然地说了一句。

晏倾君估摸着晏卿已经放弃回皇宫的打算,带着她在哪里坐下了,所以她的大半个身子平稳地窝在晏卿怀里,舒坦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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