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哥哥不说,朕倒是忘了!”祁天佑拍了拍脑袋,简单吩咐道:“都退下吧。”说着,打头出了兴华宫。
晏卿跟上,回头对着晏倾君温文有礼地笑,笑容里是只有晏倾君看得明白的阴冷。晏倾君也笑,笑得柔弱羞涩,末了,趁旁人不注意,给了他一个“活该”的眼神。若不是他要弄个楚月进宫来,她怎么会被拖入这趟浑水?楚月到底有个什么用处,他还只字不提!
楚月顺理成章地在宫中做了名普通宫女,留在宜沣殿服侍绍风郡主。
晏倾君的脸被璋华太后一个耳光甩出几道伤口,祁天佑当日赐了不少伤药过来,又赐了各种绸缎首饰,还有些平日里见不到的稀奇物什,算是安慰。晏倾君看来,这对“封静疏”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毕竟人是璋华太后亲手打的,皇帝这番赏赐,多少有点默认太后行为不当的意思。
丰厚的赏赐已经是恩宠,隔日,祁天佑居然亲自到宜沣殿来了。
晏倾君温顺地坐在下座,一面低眉喝茶,一面不经意地扫祁天佑几眼。这个祁国皇帝,从她受封绍风郡主入住宜沣殿,从未来过。可现在,他正带着温煦的笑容,无比温和而好奇地问起她的起居。
晏倾君扮演的封静疏,温柔、善良、少语。于是宜沣殿内很自然而然地冷场了。祁天佑干咳了好几声,思甜不停给他倒茶、换茶,却未见他喝上一口。
晏倾君暗暗地给思甜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唤楚月出来。她实在想不出祁天佑突然对她这宜沣殿好奇的原因,除了能让他一时失态的楚月。
果然,楚月一脸病容地出现在殿内时,晏倾君很轻易且清晰地在祁天佑脸上捕捉到一抹心疼,伴随着诡异的兴奋一闪而过。
从小母亲便教她察言观色,皇宫里谁真谁假、谁在做戏谁是真性情,她耳濡目染,总能看出几分来。而祁天佑见到楚月时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给朕斟茶。”祁天佑一口喝掉半个时辰未动一口的茶水,对着楚月吩咐道。
楚月诺诺地应了,缓步到他身边,垂首,敛目,倒茶。
整个过程祁天佑的双眼未曾离她半分,眼底清亮的愉悦光芒很是逼人。
楚月面露羞涩,浅浅笑着倒茶。
茶香清冽,似酒香醉人。楚月许是被醉倒了,放下茶壶退下时一个不稳,娇花般往地上倒了下去。祁天佑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搂住。四目相对,说不出的暧昧缠绵。
晏倾君只当什么都未看见,垂首,拿手指一圈圈玩绕纱裙。
原来楚月进宫,是这个目的。对外宣称她体弱,且正在病中,是为了配合之前她从边境徒步到祁都的说法。她此时正巧在祁天佑面前“脸色苍白、虚弱无力”地倒在地上,当然又是做戏了。
祁天佑对她毫不掩饰的好感,眼里的情意绵绵,只凭着这个,她多“跌”个几跤,或许两个人就“跌”得难舍难分了。
晏倾君在心底轻笑,若在平时,皇帝宠幸个宫女不是什么大事。可在这个关头……
祁天佑马上成年,到了立后亲政的关键时刻。
亲政,意味着两位太后要交权了,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恐怕就是立后。立谁为后,必然会有一场兵不血刃的明争暗斗。
偏偏这么关键的时刻,晏卿弄进一个楚月,一个或许与祁天佑有什么“渊源”的女子,一个让扶汝太后幸灾乐祸的女子,一个让璋华太后当众失态的女子……
晏倾君恭敬地起身候在一边,悄然看着祁天佑一把抱起楚月,还唤着“传御医”,匆匆走向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