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君听着,暗暗心惊,连封佐与封静疏之间的协议都知道,是璋华的势力探知,还是晏卿自己的?
“封静疏其实是在商洛出生,在商洛长大。”晏卿突然将话头一转:“你的手,可以放开了。”
晏倾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一直没敢放开。
今晚她的破绽,就在这披风上面。
她不知商洛女子是如何用披风,可东昭国,所有有系带的地方,朝右挽花。右是为“东”,而“花”,是浑圆的形状,好似朝日。挽花的手法其实略有复杂,可每个东昭子民从小便会,极其熟练。她从小养成的习惯,出门时潜意识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披上披风时哪里会特地注意那个习以为常的动作……
即便封静疏不是从小在商洛长大,一个失忆的女子也不可能在没人教授的情况下挽出东昭才会有的花状来。所以,晏倾君一看见晏卿,便借着拢披风的手势想要遮住,岂料还是被他发现。
“晏公子真是观察得细致入微。”晏倾君很是真诚地赞了晏卿一句。
晏卿受用地笑眯了眼:“不若郡主演戏的本事大。明日郡主要出宫祭父,切记演得不露痕迹。”
“多谢公子提醒,静疏谨记于心。”晏倾君同样优雅地笑。
晏卿却是突然敛起笑容,担忧道:“不过……”
晏倾君诚挚地看着他,关心道:“不过什吗?”
“不过,明日会有名服侍你近十年的丫鬟来找你。”
晏倾君心中一阵悸动,第一反应便是茹鸳!又马上想到晏卿说的“你”是指封静疏,而不是她晏倾君……
晏倾君脸上的失落很轻易地落在晏卿眼里,他显然误会了眼前女子“失落”的原因,故作诧异道:“居然还有让郡主为难的事情。”
晏倾君的第二反应才是她如今假扮封静疏,如果真是服侍了封静疏近十年的丫头找上门来,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
“郡主刚刚都说我们是朋友,其实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开口。”晏卿继续说着,带着温柔的诱惑。
晏倾君转首,笑得妖娆:“那你帮我杀了她。”
在这样一双通透的眼底,她不想伪装,也无须伪装。既然他主动提出,她却之不恭。
晏卿又开始用那种审视的眼神注视着晏倾君,好似要看出她这番话的真假,直至触到她眼底的冰冷,方一笑,云淡风轻:“好,这才够资格做我晏卿的朋友。”
语罢,转身离开,留了最后一句让晏倾君恨得牙痒的话:“郡主的贴身丫鬟楚月,服侍郡主近十年,温柔善良的你怎么忍心抛弃她一个人在宫外孤苦伶仃呢?”
晏倾君对着他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明明是想借着她弄个人进宫,偏生故弄玄虚地吓她一把,恶劣至极!
第二日一早,晏倾君带着思甜,大批兵将在宫门等候,一同前往将军墓。
将军墓在祁都郊外不远处,晏倾君听思甜说封佐是绝对的风光大葬,祁都附近的百姓纷纷聚拢,哭送百里。她对封佐的印象仅停留在祁洛山战场上策鞭而来时的焦急模样,现在想想她会觉得好笑。若当真在意封静疏,怎会不肯承认她的身份,还要她以身涉险?
这样的亲情,不要也罢!
当然,封静疏还是比她幸运。至少封佐在战场上还一心救她,比起她那个用她的性命换来矿山金银的父皇好得多。
“郡主,奴婢扶您下车。”
马车停下来,封静疏就着思甜的手下车。其实她的伤早就大好,无须搀扶,可弱不禁风的病女子,总是惹人疼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