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Jacky来与我签电影合同,我去她住的酒店,她送我串着金色小铜铃的项链,红色丝线上浸润汗渍,是她去尼泊尔旅行时买下的,已经戴过一段时间。因为它是旧的东西,沾染着别人的历史,这使我欢喜。在穿白色棉衫的时候配戴它。
一枚母亲赠送的戒指,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款式。那时流行嵌宝戒,现在已很少人佩戴。旧式戒指,深红色椭圆形宝石,黄金托底的颜色已经变得暗沉,样式大方。不像现在的戒指喜欢抛光,光泽张扬,样子生硬。它曾经是年轻的母亲戴过的,只觉得喜气安稳。女儿若能得到母亲的珠宝,是多么幸运的事。
觉得流行的钻石和铂金缺少一种气质。新式首饰的款式也没有以前的端庄。
在大理,看到一个当地少数民族妇人,手上戴着的厚实银镯,款式朴素,雕刻古老的如意纹。从她手里买了下来。背面刻有她的名字,重新打磨,替换掉那名字,一直戴在手上。已经过了数年。别人时常问起这略显诡异的好看镯子来自何处。
女人需要受到男子的宠爱,这是天性一种。但若无人赠予郑重的首饰,自己也应购买几件。所谓能够压箱底的东西,是一份随年岁日益敦厚的自信沉着。名词|《巢林笔谈》最后一篇,罗列了菊花的佳种。名字分别是:黄微,红幢,紫幢,松针,破金,鹤翎,松子,蜂铃,狮蛮,蟹爪,金超,银超,蜜珀,月下白,青心白,二乔,醉杨妃,玉楼春,三学士。
名词使人觉得愉悦。一切美丽的名词,均具备一种理性。理性导致它的面目简洁,却是世间万物本来的样子。
种子|素年锦时秋时间给予感情珍重的质地,比稀少珍贵的金属更难以挖掘及开采,需要小心收藏,反复擦拭,贴身携带,时时回忆。它是宝石、珍珠和钻石,是用来收藏的财富。
大部分的人,可以笑一笑,擦身而过,相忘于江湖。少数经过时间洗刷和考验的人,要更懂得如何谨慎对待。那些深刻的感情,是要像宝石一样把它埋藏起来。宝石未必需要被人采掘去当作戒指炫耀。它也不需要皮肤的温度。
孩子是好的。亲人是好的。但是孩子和亲人是天上飞鸟嘴里携带的种子,它们落在田野里,开花结果,不种不收,自生自灭。女性气质|少数民族的女性,身上有更自然的女性气质。头发一丝不乱梳成古老发髻。苗族女子习惯在发髻上插大朵茶花状花朵,侗族插银发簪,式样简洁。外出搭车会用毛巾遮挡发髻,以防尘土。节日的时候,再戴花冠,非常隆重。即使她们经常要干农活,做家事,头发也是不乱的。因为头发处理得很端庄,所以她们的人,看起来也大方端正。
自己纺线织布,印染漂洗,缝制和刺绣。那些质地自然的粗棉或细麻,抚摸起来手工精良。衣服不管如何陈旧,手工刺绣上各种美丽图案,颜色搭配艳丽跳脱。刺绣使衣服成为一种性情和聪慧的载体,十分自持。
佩戴首饰。耳环,项链,手镯,簪子,花冠,都不可缺少,因为贫穷,有些只在节日里使用,且用料多为廉价的白铜和黄铜,纯银对他们来说,算是奢侈。但若是经济情况有所改善,大概没有人会比她们更懂得对首饰的运用和真心热爱。她们的首饰式样精细华丽,有天然的古朴。
体形大多端正,小腿的样子好看。她们经常劳动,活动身体,所以体态均衡。吃新鲜的食物,喝污染少的山泉,那么即使很少洗澡,也很干净健康。
少数民族的女子,不会出现近视眼,不会看到肥胖。那都是城市的产物。检验|检验自己与其他人事的缘分,何需从头到尾,从始到终。看一个房间,扫一眼客厅正中,便知道它的气味对不对,是否正中下怀。一本书,随便读一段,便知道其中是否隐藏美妙的世界等待发掘,是否可与它彼此沉溺。看一个人,第一个五分钟,你便知道是否会接近这个陌生人。
貌似沉闷的男子,安静,有时迟钝。某些时候装得不懂不识,面无表情看别人表演,但必要时说出来的语言,句句中的,锋芒毕露。出手果断,异于常人。这种把能耐隐藏在里面的人,如同汁液黏稠甘美的果子,让人有撕破表皮之后的意外。他们的自控和节制,比夸夸其谈耀武扬威的男人段位更高。
有节制的距离成全彼此的珍重。人与人之间若太过密切和甜腻,通常是恶化的开端。平时喜欢拉帮结派的人,其实并不团结。用文字打群架,撒播流言蜚语,彼此诋毁。他们曾有过的你侬我侬,转眼就成了怨毒。人情因为缺乏中道的准则,不可预料,左右摇摆。
与人打交道,说复杂就会有多复杂。你永远不知道这个站在面前的人,转过身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前提是理解人在不同状态不同情况下,会产生的各种复杂的可能性。这样就不会有惊诧和失望。气味|手洗的衣服散发出香皂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