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又曰:
董卓率诸公上书,追理陈蕃、窦武及诸党人,悉复其爵位,遣使吊祠,擢用其子孙。
陈蕃、窦武乃天下名士,声望极高,在灵帝时为宦官所枉杀,当时天下士人百姓皆冤之,此等天下大冤而今在董卓手上一朝得雪;大儒蔡邕,先前因为得罪宦官“徙朔方,会赦得还。五原太守王智……奏蔡邕谤讪朝廷;邕遂亡命江海,积十二年”,董卓进京后,又马上辟之。
(蔡邕)到,署祭酒,甚见敬重。举高第,补侍御史,又转持书御史,迁尚书。三日之间,周历三台。迁巴郡太守,复留为侍中《后汉书·蔡邕传》。,卓重邕才学,厚相遇待,每集宴,辄令邕鼓琴赞事,邕亦每存匡益。
这个时候董卓俨然是一个贤臣模样,不但能礼贤下士,还能纳谏——“邕亦每存匡益”,正因为这样,蔡邕才有在董卓死时,于王允席上发出了一声致使他身死的、深感董卓知遇之恩的那一叹。
在这个时候,董卓绝对是个贤臣和天下栋梁的样子,谁又知道他后来会怎么样。因此正可说“设使当初身先死,千古忠奸有谁知”,是以当时亦不得给吕布冠以助纣为虐之名。
到后来王允与仆射士孙瑞密谋诛董卓的时候,因为“卓自以遇人无礼,恐人谋己,行止常以布自卫。然卓性刚而褊,忿不思难,尝小失意,拔手戟掷布。布拳捷避之,为卓顾谢,卓意亦解。由是阴怨卓。卓常使布守中,布与卓侍婢私通,恐事发觉,心不自安”《三国志·吕布传》及裴注。,所以便以吕布为内应来刺杀董卓,吕布与董卓,倒有“卓……甚爱信之,誓为父子”一句,又有王允说吕布时,“布曰:‘奈如父子何!’允曰:‘君自姓吕,本非骨肉。今忧死不暇,何谓父子?’布遂许之”一段,这个时候说吕布倒是有得一说的,只是董卓此刻已经凶相毕露,是个乱天下的国贼,关东诸侯已然起兵讨伐,可说人人得而诛之,所以最多只好说吕布是假公济私而已。
紧接着因为王允不赦董卓部曲,董卓部曲李傕、樊稠、李蒙等十几万众合围长安城,这个时候吕布显露了他性格的一角。
《英雄记》有曰:
郭汜在城北。布开城门,将兵就汜,言“且却兵,但身决胜负”。汜、布乃独共对战,布以矛刺中汜,汜后骑遂前救汜,汜、布遂各两罢。
洛阳城中当时以吕布为大将“允以布为奋威将军,假节,仪比三司,进封温侯,共秉朝政”,他却率军出去与人“却兵,但身决胜负”,固然可以说豪气盖天勇武过人,却表明了他不以大局为念,只以斩将夺旗的偏将之行为能,全然是个江湖豪士的形象,浑然不像个大将所为。后洛阳城破,吕布与李傕、樊稠战城中,不胜,遂带数百骑以董卓头系马鞍,驻马青琐门外,招王允同走,《通鉴》曰王允以“朝廷幼少,恃我而已”,并要吕布转告关东诸侯“勤以国家为念”,遂不去死国。
吕布东出后,先去投了袁术,袁术拒而不纳,而后吕布的经历颇为不得志和曲折,据《三国志》记载:
(吕布)先从张杨于河内。李傕等购求布急,布又逃归袁绍……绍与布击张燕于常山。燕精兵万余,骑数千。布有良马曰赤兔。常与其亲近成廉、魏越等陷锋突陈,遂破燕军。……绍患忌之。布觉其意,从绍求去。绍恐还为己害,遣壮士夜掩杀布,不获。事露,布走河内,与张杨合。绍令众追之,皆畏布,莫敢逼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