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然而，刚才我们所看到的，并同托尼一起回顾的，这一幕幕他生命中最宝贵的记忆，却即将永远消逝了。”
屏幕上的照片一张张翻下去，一个个集装箱正从码头运出，密密麻麻的纸箱子上写着Made in China；商店里货架上一排排全是各种型号的中国产电池；芝加哥市中心世纪广场上的巨幅中国电池广告……
“随着中国产电池铺天盖地流入美国市场，并迅速以低廉价格占领货架，美国人已很难在商店里找到熊耳朵电池。而韦森斯通电池厂也不得不逐年缩小生产规模，一条又一条生产线被迫闲置，托尼很快将失去工作。面临跟他同样命运的，还有很多很多四里河镇上的人。”
大厅的门突然敞开，一排男女工人无声无息整齐肃穆地走进来。他们依次走上听众席，站满一排，接着走向下一排，再站满另一排，而大门口仍然源源不断走进人来。刚才还空旷的听众席上顿时人头攒动。人人默不作声，只是静静站立着，齐齐盯住大法官们。
“诸位，刚才，被诉方代表向大家呈现了很多个数字。在此，我对这些数据的准确性不表示怀疑，我只是请尊敬的大法官和诸位把注意力从这些死板的数字转向你们眼前这些真实的人们身上。
“托尼，和正在走进来的这些四里河镇的工人们，还有今天没有来到这里的许多位美国电池厂的员工们，他们每一个人身后都是一个家庭，最最普通也最最神圣的，无数个美国家庭。所有这些美国人，他们即将失去的是什么呢？仅仅是韦森斯通电池厂的工作吗？仅仅是熊耳朵电池吗？不，绝不是。这些美国人即将失去的是他们生命中一些最宝贵的记忆。
“即将暗淡下去，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次点亮的，仅仅是四里河镇小山顶的圣诞树吗？不，绝不是。无数个美国人在成长过程中一点一滴最闪亮的时刻即将随着熊耳朵电池的消声灭迹而被湮没在黑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