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元涛顾不上理他，两眼紧盯对面。
保罗泰然起身，仍然不朝对面看一眼，就好像对手完全不存在。他健步走到大厅中央，手中没拿一张纸。范元涛满腹疑团，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
保罗气宇轩昂，像踩着红地毯步入奥斯卡颁奖仪式的大明星。
“奥薇亚法官，在我方陈述开始之前，请准予暂时关闭室内灯光。”
“小范，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关灯干什么？”向纯阳眨巴眨巴眼，凑过来问，范元涛只有摇头，他哪儿知道啊。
在暗下来的光线里，保罗站在大厅正中，陷入沉思，垂头不语。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整个大厅静寂无声。他仿佛身处无人之境，完全忘了自己的角色，良久，他缓缓踱了几步，突然转过身，抬起手来。众人都被他手指的方向磁石般吸引住。
“尊敬的大法官，在座诸位，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一位最普通的美国人，托尼·威灵斯。”
投影仪正前方的屏幕上出现一幅照片。一个黑孩子咧着嘴笑，他趴在地上，伸手去够一架玩具小火车。一对黑人夫妇坐在他身后，拍手欢笑。
“托尼一直都记得，三岁那年圣诞节，他得到的第一件圣诞礼物，是一架电池驱动的玩具火车。
“托尼的家，在阿拉巴马州，一个叫四里河的小城。四里河最大的工厂是专门生产便携式电池的韦森斯通电池厂，出产熊耳朵牌电池。托尼的父亲就在韦森斯通厂工作，四里河镇上很多人都是韦森斯通厂的工人。托尼的第一个圣诞礼物——他最心爱的玩具火车，用的就是熊耳朵电池，能不停地跑上六个小时。那一年圣诞节，全美国有很多很多个孩子跟托尼一样，把两节熊耳朵电池装进他们得到的电动玩具里，有小汽车、小飞机，有唱歌的娃娃和会汪汪叫的小狗，开心地跟着玩具跑着跳着，并一生都保存着这份美好的回忆。”
屏幕上出现另一张照片，黑孩子骑在父亲肩头，母亲指给他看不远处小山顶上一棵五光十色闪闪发光的大圣诞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