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止符(4)

“有机会一定让你见识一下。”

“咱们好像好久没有去夜半了吧。”齐浩南说。

“那就吃完了去看看呗,反正也没事。”陆博洋提议。

“成。”

整个城市最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时刻,大概就是在傍晚时分,夜生活即将要开始的时候。很多人刚刚开始微醺,很多人准备陷入沉睡,很多女人开始脱下白天的正装外套,穿着透明肩带的胸衣,套上带有鳞片的紧身小背心,很多男人沉迷在浮光掠影般的虚幻场景里,不愿意清醒过来。

夜半八点半就开门了,卷闸门高高地收起来,这只是在商业街附近的支路上坐落的一个小酒吧,不吵闹不喧嚣不浮躁,柔和的橙黄色灯光蔓延至酒吧门口,照亮了栽植在那里的半片花丛,花圃里可以听到小昆虫的叫声。客人零零散散地坐在下面的沙发上,男人低头跟女人耳语着什么,女人笑得很大声。

“最近生意还行吧大飞哥?”陆博洋坐在离吧台最近的位子上,对着在吧台里正在调酒的男人说。男人的名字叫闫飞,是夜半的老板,三十多岁的光景,已经开了两年酒吧,有外地乐队过来演出时,很多次叫陆博洋的点八过来暖场。

“还行,老样子吧。最近新请了个歌手,反应还不错。”闫飞把调好的酒放在桌上,服务生过来端走了。然后他取出了两瓶科罗娜,打开递给陆博洋和齐浩南。

两个人尽管已经是一肚子啤酒了,但还是一口就喝去了一小半。

陆博洋和齐浩南已经将近小半年没有来过夜半了,吧台边上多放了一盏马灯原来的小方木桌也都换成了新的玻璃小圆桌,看起来整个酒吧变得更加清澈透明。

贴在小舞台后面墙上的夜半的logo也变了,一大幅全新的海报,写着夜半的英文,颜色鲜艳明丽。

这个时候,从舞台边走上去一个女生,穿着花色的波西米亚长裙,白色上衣,长发披散下来,化了很浓但是很精致的妆。她左腿搭着右腿坐在凳子上,抱着吉他,垂下眼帘,灯光反射在她涂了口红的嘴唇上,显得脸更苍白了。

“我是唐唐,这是我的第一首歌,是自己写的。名字是《以为》。”女生右手捏住话筒,慵懒的声线通过电缆传到音箱里,充斥着整个房间。

“我靠!”陆博洋突然小声惊呼。

“什么?”齐浩南疑惑地问。

“靠,她就是唐婉宁!”陆博洋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

“不会吧,这么巧?”齐浩南把视线对准了台上的女生。

“我不知道她竟然还会弹吉他,还唱歌!”陆博洋盯住了唐婉宁,好像自己不认识她似的,而他确实没有认识真正的她。对于陆博洋来说,唐婉宁好像是一个洋葱一样,把自己包裹着一层一层。

台上的女生手指灵巧地弹出前奏,脚尖轻轻地打着节拍,之后轻轻地唱起来:

“我以为所有喜乐不会颠沛流离,我以为一切悲苦不会无枝可依,我以为诺言不会遭受背弃,我以为我的勇气不会丧失无余,我以为伤心的时候就会有你,可是你在哪里……”温软的灯光打在她的侧脸,似乎整个世界都开始在歌声里融化。

“大飞哥,你从哪儿挖来的人啊?真不赖……”陆博洋问道。他已经第二次被唐婉宁惊得目瞪口呆了。

“不是我挖的,她自己过来的,还是个学生呢,跟你们一样,也是高一,说是勤工俭学来的。我一天给她50,也算照顾照顾她吧,小姑娘自己一个人挺不容易的。”闫飞回答。

“有点儿意思,我也开始对她感兴趣了。”齐浩南小声地对陆博洋说。

唐婉宁在台上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样子,对着台下稍稍欠了一下身,到吧台去拿了闫飞给的50块钱,就离开了。她目不斜视,完全没有注意到陆博洋和齐浩南。陆博洋犹豫了一下,追了出去。

“哎。”陆博洋叫住了唐婉宁。

“是你?”唐婉宁转过身来,背上的吉他高出了她的头顶。

“唱得真不错。挺低调的啊。”

“有事么?”唐婉宁丝毫不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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