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口青春(4)

这场群殴出乎意料地发生在Big Dog的表演现场,当时在场的学生都看到了    “昂乐队一行四人从后台冲出,拳头直奔Big Dog。台下的一伙人开始暴乱,也都冲上了舞台。

几乎所有人也包括我都以为昂他们必将半死不活地被抬出学校,可事实相反,    .被抬出的竟然是Big Dog的人。

原来Big Dog的成员到处拈花惹草,也就是说有多少女生歌迷为Big Dog疯狂,就有多少男生与Big Dog为仇!

我表哥本想在旁好好观望百年难遇的世纪混战,但混战刚开始不久,表哥就被一年前的仇家围攻。表哥背上无辜地留下了三道刀痕。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混战虽有几百号人,但真正为乐队而战的也才几十人。

大多的凶神恶煞们在表演未开始前就各自找好自己的仇人,等到台上混战开始,  .台下的仇家们犹如接到信号灯一般统一作战。

而用来取证的摄像头在混战开始前就被几双特大号的拖鞋打歪,拍摄下了这几年来难见的蔚蓝天空。

校方以双方乐队纠集百余人在艺术节闹事为由,开除了这两支乐队的成员,    ‘其余人因证据不确凿,只好将全校学生都严重警告一次。

不能不提的是被砸烂的架子鼓一直静静地堆放在垃圾回收站里。

我表哥也很难再见到昂乐队了。混战之后学校和我们小镇确实宁静了不少,好多坏仔都还在医院里疗伤。

而我也因为初三繁重的学业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情,直到那天我在本地电视台上看见昂乐队四人的面目才想起他们。记者报道说他们四人手持假枪洗劫了一家小时营业的超市,屏幕上出现了警察冲进一低矮的出租房内的镜头,而我清楚地看到在屋内的一角端放着架子鼓,架子鼓在摄影的镁光灯下,反射出刺眼而苍白的亮光。

现今的我在北方的某家外企工作,每天不愠不躁地坐在电脑前,穿着整洁挺立的西装,架着斯文的银边眼镜。

当与朋友在一起闲聊时,我总喜欢与他们谈起摇滚,说如果小时候没有父母的压制,我现在说不准也在这座城市混地下乐队。当然我还会提到小镇上的昂乐队。

昂他们最后怎样了?

我不清楚,我已经大学毕业一年多,我想他们应该刑满释放了,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但我肯定昂一定会去一座更大的城市,然后参加各种隐秘的活动,因为我一直觉得他的身体就是一种摇滚,他离不开摇滚。

忙碌之余,我都尽量去参加这座城市地下乐队的活动,我喜欢和他们混在一起。这里的灵魂人物育哥说了,每个再霓虹满目的城市,它的地下总生活着我们这样一群人,我们是生活的真实形态,我们可以脏乱,我们可以混世,但我们不可以被击败。

一天午夜,我去了育哥经营的唱片店,那里有许多名不见经传的乐队的唱片。

育哥递给我新到的打口唱片,封面是压抑的暗红,乐队的名称叫做ANG。我看到专辑内页中有一个黄种人的照片。

我立马联系了表哥阿仔,问昂后来的去向。他说昂应该死了,他们出狱不久后,在一个台风登陆的晚上,疯狂地站在海岸上表演,待到第二天大风大浪平息后他们已经不在了,只是在海礁缝中找到一根鼓槌。

只找到一根鼓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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