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所为何(7)

赶快拉回心神,现在不是分析李德全的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要过四阿哥这一关。他显然打定主意要从我口里知道一二。我若回绝了他也不是不可,可他是四阿哥,将来的雍正,我真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和他过不去吗?那以前的小心谨慎不就全白费了吗?

脑中念头转了几圈,最后笑着抬头,看着四阿哥说道:"当时我在外间只隐隐约约听到二阿哥的哭声。"说完后,我躬身想请安告退。

他声音平平地问道:"你也是如此告诉你姐夫的吗?"

我躬着的身子微微一僵,缓缓起身,一面笑如春花地回道:"正是!"

他眼光没有什么温度地目视着我,我保持着我春花般的笑容,目光柔和地回视着他。过了半晌,他轻声说道:"你去吧。"我笑着又向他行了个礼,慢慢转身而去。

直到进了院门,玉檀看见我,笑问道:"姐姐今日怎么如此开心?"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我居然一直就笑着回来了,一回过神来,脸上神色立即垮了下来。玉檀一惊,不明白她的一句话,怎么就让我表情天翻地覆的。我只朝她点了点头,径自回了屋子,再不愿多想。

只希望康熙快点给二阿哥复位吧!我实在不想再被人问了。连最能沉得住气的四阿哥都静不住了,满朝文武可想而知。一方面把太子的倒行逆施归咎于大阿哥下了咒术,一方面又继续囚禁着二阿哥,的确是人人一头雾水,摸不着东南西北。

几天之后的一个午后,正在屋内闲坐着翻书,王喜匆匆跑了进来,认认真真地打了个千,立起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我放下书,纳闷地看着他,问道:"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他瞅了我一眼,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今日朝上万岁爷大怒。"

我一惊,想着万岁爷大怒固然是要紧事情,可他为何特地跑来告诉我呢?定了定心神,问道:"为了什么事情?"

他抬头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看我目光清亮地正盯着他,又低下了头,犹豫了一下,说道:"今日朝堂之上,万岁爷询问立太子之事。大臣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大人,还有九阿哥、十阿哥、十四阿哥都出面保奏立八阿哥为太子。"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只想着,自古皇帝最恨儿子们私下结交大臣,唯恐出现党派之争乱了朝纲和自己被架空,康熙也绝对不会例外。

沉默了一小会儿,我问道:"皇上怎么说?"

他略微犹豫了下,说道:"万岁爷极为生气,说……"

他停了下来,我肃声说道:"照实说。"

他这才又接着说道:"因为大阿哥被幽禁前曾说过他愿意将来辅助八阿哥,万岁爷说八阿哥和大阿哥彼此勾结庇护,谋夺太子之位;说八阿哥在朝内私结党派,还说……"

他又停了下来,我心急如焚,忍不住喝道:"往下说!"

他从未见过我疾言厉色,不禁吓了一大跳,赶紧接着说道:"说八阿哥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结,谋害胤礽。今其事皆败露,削其爵位,即锁系,交议政处审理。"他一口气地把康熙的原话重复了出来。

我只觉得背心冰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地软倒在椅子上,脑袋只余一片空白,耳内不断地重复着那句"即锁系,即锁系……"却似乎不太明白它是什么意思,过了大半晌,才慢慢真正理解了这句话,可明白了更觉心痛难忍,他那样风姿雅洁的人居然被锁系!

王喜看我坐在椅子上,身如雕塑,半天没有反应,只得试探地叫道:"姐姐,姐姐。"

我强自定了定心神,没有力气地问道:"后来呢?"

"几位阿哥给八阿哥求情,十四阿哥跪奏万岁爷说'八哥无此心,臣等愿以死保之'。"他学着十四阿哥的语气道。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可万岁爷最恨阿哥和大臣为谋夺太子之位而私下结交,而且当时正在气头上,十四阿哥又硬驳万岁爷的话,最后还说愿不惜一死来保八阿哥,以死明其心志。万岁爷震怒之下,竟拔了侍卫的佩刀欲诛十四阿哥。"我"啊"的一声惊叫,看着王喜,王喜也是面有余悸地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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