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八阿哥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晕她!"
我后脖子一疼,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自从中秋宴后,我就很少说话。巧慧、冬云使尽浑身解数,我不为所动,每天不是坐在桌前临帖,就是找个地方发呆。
我第一次开始严肃审视自己在古代这个事实,我认真地思考着我可能的命运,我不停地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我难道就这么坐等着一切的降临吗?
府里的丫鬟小厮们都用怪异的眼光偷偷打量我,我知道大家都在议论我为十阿哥发疯了,可是我不关心这些。
姐姐总是沉默忧伤地看着我。我自己一天天瘦下来,姐姐也一天天地瘦下来。
有时听到巧慧悄声地说:"主子,你劝劝小姐吧!"
姐姐柔声回道:"劝是没有用的,时候到了,她自然会想通,认命的!"我心想不会,不会。我永远不会想通,为什么我的命运会由他人随便一句话就决定?从小到大,我只知道我现在的努力决定明天的结果。"今日花,明日果"是我的座右铭。我不能接受自己的命运就是别人的几句话。不能,我不能!我痛恨老天,为什么要让我到这里。要么索性让我就出生在这里,这样我也许可以认命,可是我已经在现代社会活了二十五年,接受的教育是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现在突然告诉我,一切都是命,认命吧!我不能接受!
已是深秋,树上的叶子开始纷纷掉落,我经常站在树下,看着风吹过时,随风飘舞而下的树叶。
每一片都是一个舞者,它们在风中飘左、飘右、飘上、飘下,忽地打一个旋,像戏台上青衣、小旦的一个腰身轻摆,无限妩媚,最后终是敌不过地心引力,慢慢地,带着对风的无限眷恋落下。
八阿哥、十四阿哥站在我身旁,陪着我看了一会儿落叶的舞蹈。
我轻轻地说:"它们都是忧伤的,不想落下,却最终逃不脱落下的命运。"
十四阿哥柔声说:"你现在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等过几日,心情好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没有说话,只继续看着那风中飘舞的片片叶子。
十四阿哥等了一会儿,问:"若曦,你真的很喜欢十哥,是吗?"
我随手抓住一片飞过眼前的黄叶,道:"是的!我很喜欢他。他爽朗,活泼,能让我开心,最紧要的是他待我好。"我把放在手心的叶子用力扔起,半仰着头,看着它在风中的摇曳舞姿,"不过我的喜欢不是别人所想的那样,他只是我要好的朋友。"
十四阿哥诧异地问:"那你为什么对十哥的婚事这么难过?外面的人都在说'十三妹因为十阿哥的婚事伤心疯了'。"
我转身看着他,道:"我难过不是因为他的婚事,而是因为他的婚事是别人强加给他的,他并不想要。"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我难过是因为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要听别人摆布,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决定?"
话刚说完,十四阿哥倒抽几口冷气,瞪视着我。八阿哥紧盯着我,冷着脸,严肃地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许再说!"
我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侧过了头。他上前两步,一只手卡着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扳向他,眼睛紧盯着我的眼睛,冷声问:"听到没有?"
我扭了扭头想挣脱,却发现他手劲出奇的大,根本无法挣脱,只好倔犟地盯回他。
他慢慢加大了手上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肃声问:"听到没有?"
我不肯回答,只觉得越来越疼,他似要掐死我。十四阿哥叫:"八哥!"
八阿哥不理他,只问我:"听到没有?"
他的眼神冰冷,我恨恨地瞪着他,不甘愿地说:"听见了!"
他盯着我,慢慢收回手,甩袖就走。
十四阿哥沉声说:"你疯了?这个'别人'可是大清的天子,八哥也是为你好!"说完,匆匆转身,紧追八阿哥而去。
我就这么呆立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凝固成了风中的一个画面。
巧慧来找我,她看着我叹气,温柔地扶着我的胳膊说:"小姐,这里风大,我们回去吧!"
我随着她无意识地慢慢往回走。进屋时,姐姐看到我,忙迎了上来,拉过我的手,惊道:"手怎么这么凉?" 一边扶我坐下,一边紧着声吩咐巧慧快去拿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