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宋江的脸皮厚度,天下第二(9)

(290)光头的不一定是和尚

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夜不流泪。

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

已经很多年不失眠的晁盖连续几个晚上失眠了,因为这几天曾头市的人很鸡贼,根本不跟梁山的人马正面交锋。人家就是老鼠不出洞,晁盖这只病猫就只能在曾头市的老鼠洞口徘徊,等待。

如果晁盖具备真正的指挥能力,那么可以考虑大兵团作战。把那个轰天雷凌振和时迁以及解珍、解宝调过来,让三阮从水路把时迁送进去,让解珍、解宝翻山越岭进去,让凌振把轰天炮准备好,以炮声为号,三个人同时在里面放火,凌振集中火炮进行轰炸,先把曾头市的宿舍都给轰了,然后趁着兵荒马乱吹冲锋号,林冲带着众头领一个冲锋,第二天就可以在曾头市吃早饭了。可惜,晁盖只是一个村长,哪里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能力?人家宋江大哥怎么说也在梦里接受过九天玄女娘娘的函授,而且还顺走了三本函授教材。而晁盖大哥呢?不看书不看报已经很多年了,更不用说函授学习了,所以从这个层面上讲,知识还是力量。

晁盖失眠了三天,郁闷了三天,第四天一早,两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和尚上门了,他们说是曾头市寺庙的和尚,被曾家五虎欺负烦了,所以出来给晁盖送情报。

晁盖是善良的人,到目前为止他的眼睛还很清澈,甚至不相信梁山的山顶上有狼,也不相信这个年头和尚也会骗人。林冲看了这两个和尚有些怀疑,多年的江湖经验告诉他,世界上最凶险的动物不是狼,而是人。因此林冲处世格外小心,几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好人,当然除了师兄鲁智深之外。

对于林冲的规劝,晁盖还是不以为然,他相信和尚是离佛最近的人,佛不会说谎,和尚也不会骗人。为了说服晁盖,林冲举了好几个例子,比如鲁智深,比如武松,这两个人都算和尚,但都不见得没说过谎。鲁智深在路过刘家村的时候,骗人家能用佛法打动周通放弃刘家的小姐,结果怎么样呢?他根本不会讲佛法,就是给了周通一顿暴打解决问题的;再说武松,那更是典型的说话不算话,逼着人家说实话,还骗人家说了实话就饶人家不死,结果呢?等人家说完实话,就把人家给砍了。所以尽管和尚离佛近,但并不意味着和尚就不说谎。再说,您知道这俩和尚是公费和尚还是自费和尚?或者跟武松一样是个假和尚呢?

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晁盖根本不去想,在他心里,世界上根本没有狼,也就根本没有假和尚。现在,他准备跟着和尚摸黑进入曾头市。晁盖把兵一分为二,一半交给林冲,一半自己带着,自己带的这一半直接进去劫营,林冲带的那一半负责在外面接应。

可能是在梁山上当壁虎的时间太久了,晁盖这一次准备自己真正地做一把老虎,得用行动表示自己是真正的老大。因此,他亲自带领十个头领进去劫营,这十个头领分别是阮氏三雄、刘唐、白胜、杜迁、宋万、欧鹏、燕顺、呼延灼。看着阮氏三雄和刘唐,晁盖总有一种要去抢劫生辰纲的错觉,总觉得自己这一次会像当年抢生辰纲一样成功,却没有想到自己也会像关公一样走了麦城。

十个人中最倒霉的是杜迁和宋万,本来这次跟晁天王下山让他们很激动也很感动,这说明晁天王终于把他们当自己人了,似乎看到在不远的将来他们又成了梁山的核心层,因为他们是与晁天王一起出生入死的人。然而结果很不幸,这是他们第一次被梁山的新核心重视,却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在这一次之后,晁天王挂了,宋江大哥升了,而他俩和朱贵的背上被盖上了两个戳:王伦的人,晁盖的人。后来有一天,朱贵苦笑着对他俩说:“猪身上的公章越多身价越高,怎么咱身上的公章越多越贬值呢?”

(291)晁盖,太傻,太天真

以前的晁盖是个迷信的人,现在的他准备做个相信科学的人。他不相信那折断的旗杆会对他不利,认为那或许是宋江为了阻止他下山而玩的小把戏。哼,想让我晁盖接着当壁虎,美得他。

原本这次劫营林冲并不同意,他对两个疑似和尚实在信不过。光头的不一定是和尚,会飞也不一定是飞机。可惜,晁盖就是认死理的人,狼都害不了我,何况人呢?其实人有的时候比狼更可怕,晁天王你太天真了。

一个统帅,一个五千人马的统帅,非要事必躬亲地去劫营。这是什么行为?这是项羽的行为。只相信自己,不相信别人,这或许是长年在梁山上当壁虎造成的后遗症,又或许是宋江长久以来给他造成的四面楚歌。当一个人对周围的人已经不信任的时候,那么这个人是孤独的,晁盖就是这样一个孤独的人。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想证明却越不能证明。晁盖本来想证明自己依然能征善战,依然是梁山的老大,只可惜仅有一次机会还让他演砸了。不怪别人,怪只怪他在梁山上当壁虎的时候太长了。

晁盖带着两千五百人马跟着两个疑似和尚进了曾头市。他以为自己这一次抱对了佛脚,到头来才发现,他抱住的原来不是佛脚,而是马蹄。

两个疑似和尚忽悠了半天,消失在了夜色中,晁盖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和尚真欺骗了他,有些愤怒:“这是什么年头,和尚也会骗人!”这有什么奇怪?这年头尼姑还怀孕呢。怪就怪,晁盖大哥太傻太天真了。

已经知道是圈套,剩下的事情就是躲避圈套了。此时的晁盖跟三国的庞统一样,在身临绝境的时候他们都想过自救。庞统说“快撤”,晁盖说“哎呀”,只是他都已经中箭了。晁盖的队伍被迅速地包围,迎接他们的是曾头市的乱箭。晁盖哥哥在第一排,所以最先中箭。后来梁山的士兵们都有个说法,打仗别站在头一排,实在要站头一排就委托后排的人记一下遗嘱,如果可能的话,再来一份人身意外保险。

总体来说,晁盖的一生是光荣的一生,辉煌的一生,更是糊涂的一生。他糊涂地走上了抢劫生辰纲的道路,又糊涂地当上梁山的老大,后来糊涂地让野心家宋江当上了二当家,现在糊涂地中了曾头市的乱箭。

其实我们很多人都跟晁盖一样,并没有清楚地设计过自己的人生,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是在外力的作用下糊涂地随波逐流,到头来糊涂地结束。如同晁盖,在吴用和刘唐的忽悠下抢了生辰纲,在吴用和林冲的努力下当了老大,在宋江和吴用的运作下被人架空,在两个疑似和尚的欺骗下中了药箭。如果真的有来生,或许晁盖大哥会好好地设计一下自己的人生,只可惜人生从来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

(292)官僚主义害死人

晁盖中箭了,而且还是药箭,这注定是悲剧的结果。古往今来,箭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在名将手里那是扬名立万的工具,而在恶人手里那就是众多名将的噩梦。带给晁盖噩梦的是一个叫做史文恭的人,这是一个追求名利的人,这也是一个签名成瘾的人。其实,在箭上刻名字是冷兵器时代计算战利品的一种方式,但前提是大家要讲诚信,不然即使箭上有名字也白搭,只要别人比你先接近战利品,一抬手把别人的箭拔下来,然后再插上自己的箭,这样战利品就归自己了。刻名字的传统能延续那么久,说明那个年代战场上的诚信还是不错的,所以张国立在电影中感慨地说:“还是农业社会好啊!”毕竟,农业社会人帮人,而工业社会却是人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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