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多门语言的时迁顺利地骗过了徐宁的娘子和丫鬟,然后趁机溜了出来。一出来,时迁还不忘冲着徐宁的房门说:“偷甲,有时候就这么简单!”
一切事情都在按计划发展,徐宁也只能被这个圈套裹胁着前进。时迁盗走金甲,然后汤隆说自己在路上似乎曾经看到有人拿着这个甲,徐宁就上了当,世界上的事情就怕这样,你对一个事物过于关注,那么就可能不由自主地失去判断能力。徐宁越是迫切想追回自己的金甲,在梁山给他挖好的陷阱里就掉得越深。事实上,陷阱的表面往往以鲜花覆盖,而徐宁正是踏着这些鲜花一步步掉了进去。也难怪,徐宁在明,梁山在暗,梁山已经给徐宁设下了连环局,徐宁又怎么逃得掉呢?
等到徐宁被金甲引着一路上了梁山,他才知道,原来人生无处不是棋局,以前自己是跟同事下,跟高太尉下,跟皇帝下,以后就必须跟梁山下了,已经回不去了。汤隆穿着他的甲,顶着他的名头抢劫了一番,于是徐宁已经从一个金枪班教头变成了一个疑似抢劫犯了。从开封到梁山,从梁山到开封,教头跟疑似抢劫犯,或许只是一条路的距离。一边的林冲拍拍他:“有一种感情叫无法挽回,有一条路是不能回头!”
(260)连环马,水煮还是红烧
再回首,背影已远走;再回首,荆棘密布。徐宁知道已经回不去了,看看已经上山的妻儿,他想起了那句名言:“人在屋檐下,谁能不低头?”
既然回不去了,就安心在梁山教授钩镰枪法吧。这钩镰枪看起来简单,使用起来挺难。如果在马上使用,那么分上中七路,三钩四拨,一搠一分,共九个变化;如果是马下使用,那就得八步四拨,总之比较复杂,一般人练习个一年半载才有可能使得像模像样。不过,对付呼延灼的连环马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宋江就安排了五百名士兵跟徐宁学速成的钩镰枪法,起码比画起来是那么回事。
要说宋江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他居然能想到用挠钩配合钩镰枪使用。主要分工是这样的:钩镰枪负责砍马腿,挠钩负责钩住士兵抓人,显然也是个流水线作业。由此看来,宋江从九天玄女那儿的函授也不是白费的。
梁山形成了对付连环马的流水线,而呼延灼却依然浑然不觉。世间的事就是这样,行军打仗更是这样。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昨天的优势在今天可能就已经成了劣势,呼延灼的连环马就这样不经意间被梁山甩在了身后。现在的连环马在呼延灼看来还是重型坦克,而在宋江看来,却已经是梁山饭桌上的菜马,问题只在于是水煮呢,还是红烧?
面对梁山咄咄逼人的气势,呼延灼已经有点找不到北。梁山的炮声漫天,他不知道哪里才是自己的主攻方向,在那一瞬间才明白,原来这就是十面埋伏,现在自己也就变成了一个项羽,只不过差了一个虞姬。
呼延灼盲目地驱赶着连环马向梁山的人马发起进攻,却没有想到梁山的人马全部退到了芦苇丛中,等待连环马的只有天罗地网和钩镰枪了。他以为连环马可以把梁山的人马都赶进湖里,实际上错了,等到连环马进入芦苇荡的时候,连环马就已经不是连环马了,而是菜马,梁山的菜马。
所谓一物降一物,钩镰枪就是为连环马所设计的。当钩镰枪尽情地伸向前几天还耀武扬威的连环马时,梁山的人马在心中默念着:“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
一旁的徐宁看着这个热火朝天的场面有些感慨,自己一直梦想跟祖上一样将钩镰枪名扬天下,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名扬天下。你曾经努力捍卫的,却是今天你必须面对的,世事的变化无常,又有谁能够说得清?
一旁的宋江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也很感慨,觉得自己已经挣回了面子。为什么?因为这场胜利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阵营功劳最大。徐宁是汤隆的下线,汤隆是李逵的下线,而李逵是宋江的下线。从金字塔理论来说,宋江是这个传销金字塔的塔尖,而徐宁则是金字塔的那个塔基,现在这个塔基发挥了作用,塔尖自然就渔翁得利了。现在不用寻找地缝了,宋江可以寻找一个高高的山冈,让兄弟们看着他,看着他究竟有多拉风。
一旁的吕方看着宋江,对郭盛说:“看看,老大昨天还准备找个地缝,今就准备寻个山冈了。”郭盛则感慨地说:“你懂什么?你给他一点信任,他还世界一个奇迹;你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起整个地球。”
(261)马腿和羊腿的故事
宋江阵营创造的是奇迹,呼延灼的阵营创造的就是劣迹了。三千马军、五千步军,仅仅几天的时间就灰飞烟灭,所以说呼延灼这个将门虎子很败家。高俅这个运输大队长也很郁闷,唉,又是肉包子打了藏獒,有去哪有回啊?
曾经的黄金搭档这时候也境遇不同。因为马快,梁山的人马拦不住呼延灼,他突出了重围。百胜将军韩滔可就惨了,因为自己的马不快,没跑两步就被抓了。一看抓他那两个人,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是赤发鬼刘唐,瞅你长那熊样,腿还那么短;另一个是摸着天杜迁,瞅你长那么高,跟电线杆子似的,跟你说个话怎么那么费劲?得踩凳子,仰着脖子,太累了。
令韩滔郁闷的还在后头。后来,他才弄明白抓他这两个人,一个是第一任老大王伦的死党,一个是第二任老大晁盖的死党,说到底都不是梁山的红人。这时候,他又开始羡慕彭玘,看人家的运气,落在宋江的义妹扈三娘手里,也能算做宋江的下线。而我呢?一旁的凌振安慰他说:“别难过了,哥哥,我还是落在阮小二那个渔民手里呢,我上哪里说理呢?”
正所谓幸福是比较出来的,不比较不幸福,一比较就幸福。韩滔果断地选择投降,跟凌振他们一样,准备在这里卧薪尝胆,等待朝廷的招安,尽管机会渺茫,但至少比回去坐牢强。唉,幸福真是比较出来的。于是三个人心安理得地吃上了马腿,挺香也挺够味。
当凌振他们开始吃马腿的时候,呼延灼还在为一条羊腿苦苦挣扎呢。他已经身无分文了,想要吃饱肚子就只能变卖身上的东西。那个时候他不认识李忠,也不认识薛永,不然可以模仿他们在街头摆个摊,卖个艺,怎么着也能混个饭钱。不过话又说回来,像呼延灼、关胜、杨志这些将门虎子,尊严的意义甚至高于生命的意义,面子要比肚子重要得多,所以即使想到卖艺这一出,也未必能做到,毕竟祖先的荣誉、遗传的基因让他们无法接受街头卖艺的结局。
既然不能卖艺,那只能卖随身携带的宝贝了。杨志卖的是刀,秦琼卖的是锏,关公卖的是绿豆,张飞卖的是猪肉,而呼延灼卖的是自己的金腰带。这曾经是他最珍爱的腰带,是他荣耀的见证,而现在只能变卖了,自己饿瘪的肚子已经撑不起这条金腰带了。呼延灼想想挺伤心,别人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而自己一段时间内则要提着裤子做人了。后来,矮脚虎王英知道了这件事,拍了拍他:“这算啥?兄弟我提上裤子就是人,提不上裤子就不是人了。”唉,跟这样素质的人做同事,呼延灼禁不住泪流满面。唉,什么叫虎落平阳?这就叫虎落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