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在我耳畔吹了几口热气,麻痒痒的。“公平啊,都没看出来。”
兰陵温柔地拉过我的手去,捏了个指头轻轻抚摸,舒服。正美着,兰陵猛的用劲一合,“咔吧”一声,“哎呀!”疼倒是不太疼,不过俩动作反差太大,吓我一跳,“干啥!折腾残废了你养啊?”
“你若真的残废了.我拼了这个名声也养你一辈子。”兰陵笑嘻嘻地放开我,“依仗了小聪明,占内府便宜的人,这世上可是不多呢。一千斤花露水而已,若突然在内府销售的地区突然出现个二千斤的,三千斤的,怎么办呢?
“量没人家大,拼价钱自然吃亏,是不是?”
“怎么会啊?”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却惊异地回头望了兰陵,这话听起来平常,可从兰陵嘴里说出来,那就是反常了。不知道她存了什么打算。“你多心了,就现在作坊这个产量,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手笔。”
“万一呢?若有这个产量怎么办?若产量大得连内府都包不过来,你是不是就打算也成几千地买给别人?”兰陵笑得越发温柔了,眼睛都眯成弯月,“西蕃人已经跑来你这里进货了,若所有的西蕃客商都嫌内府卖得贵,都跑你这里进货,我们手里的东西卖给谁去?”她伸手抓了我一根指头,柔声道:
“别着急诡辩,你一说话,指头就跟着响一声,说几句响几下。”
我点头,闭嘴。目不斜视。
“对嘛,苦主都找了门上来,你再怎么个常有理,也得听人家把苦诉完吧?”兰陵在我手上轻轻磨搓,“西蕃那个臭小子,从你这里拉三斤也好,拉三千斤也好,都是一个道理。就是说,在内府销售的地盘上至少有一个同样成本的竞争对手,是不是?摸了良心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想点头,却不能点,一点头就说明自己承认内府吃亏了,于是僵直了脖子,面部表情肃然。
“不摇头,证明你还有良心。”兰陵笑得更美了,愈显娇艳。“你既然出了这个收鸟嘴的主意,而内府也就是奔了这个打算去的,虽然花露水在那边赚了不少钱,可这个买卖做起来不踏实啊。明眼上,你帮了内府打发了西蕃 臭人去收集鸟嘴,内府一分钱一分货地从你这里收购鸟嘴,看起来两清。可仔细想想,若你不给这个臭人货,逼了他从内府手里拿花露水,一来一回,中间的差价要比鸟嘴价值大得多,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仍面无表情,扑克脸,不动弹。
“这就是说,你跳过内府,将好处直接给了西蕃人,让他无形中给内府在西蕃的花露水销售中制造障碍。”兰陵说者说着,思路好像畅通了许多,问题越来越尖刻,笑容越来越妩媚,“亏得他是三斤而不是三千斤,要不然人家拼了一千斤和内府压价,逼迫内府底价出售才行;人家后两千斤再提高价格补偿前面的亏损,最终还是臭人赚钱内府赔本,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个……啊!”手指头“咔吧”声打断了我的辩解,不吭声算了。
“没到郎君您说话的时侯,妾身一气问完才行。您这个人呢,太精明,一被插上话,妾身就难以抵挡了。郎君大人大量,莫要怪罪才是……”兰陵全身都贴了过来,“内府呢,能抹下脸干这个事情,多数心思还是放在国家上,有利润更好,没有利润呢,只要能除了西蕃这个楔子,就是亏损都合算。既然是打了这个目标去的,所以绝不会防备自家人,可您在后面耍这一手,是帮谁呢?”
“停!”这话不能再由着兰陵问下去,拼了手不要也得辩解了,再问就成通敌卖国,这还了得。“大姐,你过分了吧?几斤,几十斤,能给你造成多大的损失?再说既然是冲了鸟嘴去的,我也帮了你的大忙,也符合内府的最终目标吧?”
兰陵见我着急,没对我手指用刑,笑道:“是啊,目标是鸟嘴。话是这么说,可内府的目标若是赚钱呢?别说内府了,就算是一般的商家,你这么个做法是不是也过分了?依仗了比别人聪明,比别人多点见识,在契约上搞鬼……”兰陵摇了摇头,“不,不能算你搞鬼,是我当时没有这么些见识,也绝对不会想到我的郎君会坑害我,不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亏欠国家……”
“说啥呢?”我最不爱听这个话,“啥比方都叫你打了,又是郎君又是国家又是利益的,能不能拉扯一起的东西全开始搅和。按你的话,我先是为利益背叛国家,再因为契约背叛婆娘。那还有啥说的,干脆就拉了西市上咔嚓得了,都成禽兽了,还留了于啥?”
“或许是这个样子,”兰陵笑着点点头,眼睛眨了眨,“感情上咱俩贴近,可一说到生意……你不是常说商场如战场,父子反目不奇怪的话么?”
“呵呵……”看了兰陵一本正经地和我谈生意,真有点不习惯,早先还口口声声地打击蔑视商人,现在就十足的一个官倒儿。“谈生意就谈生意,别拉拉扯扯的什么内府皇家国家的,刚还说要公平,偏要拉扯一堆罪名朝我脑门扣,有公平的样子没?就差打天牢里颐养天年了。”
“天牢,你才没资格去呢。”兰陵笑着戳我一指头,“内府的生意,不仗势欺人就算你万幸了。说实话,就算不公平,和皇家里做生意也断然不会亏本,内府注重脸面更甚于钱财,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耍心眼贪小便宜吧?老四就在这个上面比你明白,钻什么公平的墙角,说来都是骗人的。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动你,你当我过年带了老四去赴宴是什么目的?还不是觍个脸给你撑腰?没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