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斗法郭导

不久,郭俞凡的剧组成立。外景地主要就在S市,为了节约资金,有些外景自然就在我做过的一些项目进行。本来郭俞凡还想,去一些比较好的景点,但是跟他做协调工作的夏思云做了他的工作,他最后也勉强地同意了。

不过,没几天,夏思云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来,这个剧组是个松散的联合体,混迹其中的人员相当复杂,管理也非常混乱。剧组里面派系冲突频繁,有导演的人,也有制片主任的人,还有有摄影师的人,谁也不服谁,经常是找路子互相开人,再安插人。幕后人员中不乏狗仗人势之徒,欺压小演员的事情太普遍了,一般的群众演员基本得不到人格保障。

夏思云管理正规公司惯了,看到这种情况很是着急,总想理顺剧组的管理,将其正规化。

这天,他拿着一个整改报告过来找我。

我当时正跟唐立研究刚刚开标项目的设备进场的事,他就在一边坐着。

等唐立刚刚离开,他就很气愤地说,“这王市长给咱们安排这事儿真是个难事。”

我问,“怎么啦?好像很不开心一样啊。”

他说,“你不知道,这剧组里面简直是混乱的不得了。片子报批立项得花钱,而且花到哪里去就是一笔糊涂账;片子制作完成后审批、发行落地所需打理人际关系也是一个复杂的流程,咱们更是不好控制;再就是剧组里面的那些事情,简直是乱得不行,男女关系现在看来都是小事,他们连角色都敢卖。你看这是我搞的一个整改报告。”

我看了一会儿,想想,说,“咱们做这行本来就是外行,你这个整改报告里面提出来的一些问题也是很严重的,这样,你越一下郭导和制片主任,我跟他们谈谈。”

夏思云有些不解,“这种小事你还用亲自跟他谈吗?我自己处理,如果有什么过火的地方你再出面不久行了?”

我笑了一下,说,“这事要整顿,你不争取郭导的支持也是不行的,还有,那个制片主任在里面的角色估计你比我还明白。咱们是投资商,但是在处理一些事情上,还是要慎重一些才好。”

夏思云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安排。”

估计也是郭俞凡自己心里有鬼,当天晚上我们就见了面。见面的地方就是在剧组驻地不远的一个小馆子里面。同行的是制片主任李立凡。

一见面,郭俞凡就跟我大倒苦水,说现在剧组出现这样问题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几个主要片酬过高,由此带来剧组其他关键岗位的滥竽充数。言下之意,希望我多加点投资他才能做好。

我没说啥,问李立军,“李主任,听说你在剧组里也是很辛苦啊?”

李立军说,“也谈不上什么辛苦,就是协调关系累心。剧组是个江湖,人员大多是临时组合,要想把他们拧在一起,需要很小心。最主要的是得小心处理和导演、演员的关系,制片部门想省钱,而导演总要追求艺术效果,执行制片人得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由于制片的计划不到位,演员的安排有时会出现失误,可能到了之后无戏可拍,这样执行制片人还得安抚演员。”

“哦”,我心里想,你俩都辛苦,我就不辛苦?夏思云给我的整改报告里说到了一条,制片手中有一本真账,一本假账。真账是给自己看的,假账是给投资方看的。我天佑这些年赚钱不易,跟我玩这套你还嫩点。

我说,“李主任,这制片不好做啊,整个剧的成功与否,除了导演在艺术上把关,你也是责任重大啊。”

“哪里哪里,全仗天总和郭导看得起。”李立军道。

接下来,郭俞凡跟我大倒苦水,一个劲哭穷,我心里明白,他这就是想多揩点油水,根本不是用在拍戏上。

我不置可否地跟他们周旋着,心里琢磨从哪里下手,将他们拿下。

我问,“咱们这个剧能不能获奖啊?”

郭俞凡喝口酒说,“天总,别提这个,获奖里面的水太深,咱们拿钱玩那些干啥?”

我问,“怎么回事儿?”

李立军道,“说是评选票定谁获奖,可是最后还的是上面说了算。就说选票这个程序,想把一部片子玩进前十佳,没十万八万不行。即使是这样,评委们也得去搞,成本太大。”

“哦,是这样,原来这影视圈儿很黑啊。都说房地产黑,我看跟影视圈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啊。”我若有所思地说。

“那是”,郭俞凡得意起来。

于是,他跟李立军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娱乐圈里那些龌龊事来。什么男演员被女导演潜规则,女演员被男导演潜规则,什么同性恋,什么吸毒,等等。我和夏思云做出一副听天书一样的表情,不停地哇哇大叫。

我知道,越是这样,他俩越是放松,越能说出些我们感兴趣的事儿。

“潜规则”是吴思先生的创造,这个词语流传开后的命运却非发明者所能掌控。

以前曾经有过某剧组找到我,为融资公开承诺可以让女一号提供答谢回报,我当时拒绝了。

这次郭俞凡在王兆瑜那里估计也是玩的这一套,范梅梅本人没准儿也是事先同意的,因为这大概就是行规吧?她其实就死以实际行动去顺应影视圈潜规则。这样的事实,更是让人背脊发凉。

聊了一会儿,我发现他俩也差不多了,就把话题拉回来,我突然问李立军,“李主任,听说做你这行在剧组里面什么都得管,不然的话有些人就会给添麻烦是吧?”

李立军刚跟我们说完一个影视公司拉投资的事,想都没想就说,“那是,我最怕的就是那些盯现场的。”

我问,“什么叫盯现场的?”

李立军道,“凡是工作成果体现到影视作品中,瞬间被记录的,我都得小心伺候,这些人就是场工,比如有些细中的家具是花大价钱租来的,要是伺候不好,场工拿钉子划上几道,那剧组就得赔了。还有,比如说化装,为了给演员化装,化装师几乎每天都得凌晨三四点起床,但他的报酬和主演的报酬可以说相差上百倍。要是化装师心里有气,存心坏上一道,把演员惹毛不拍了,那剧组损失就大了。”

我嘿嘿一笑,“看起来,在剧组里李主任其实是比郭导还累啊,来我敬你一杯。”

李立军笑嘻嘻地说,“哪里哪里,我这都跟郭老师好多年了,没啥没啥。”

我把杯子放下,似乎很漫不经心说了一句,“我听说,有的制片主任手里都是两本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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