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1)

我关心中国文化,关心儒家学术,所以数十年来本乎一己学知之所得,心不容已地发为议论,撰为文字。除了专著如《孔孟荀哲学》、《墨家哲学》、《宋明理学》、《王阳明哲学》等书之外,散篇的论文和讲录,亦每隔数年便类编成册,交付出版,如《新儒家的精神方向》、《儒家思想的现代意义》、《儒学的常与变》以及《中国哲学的反省与新生》等。如今再将新近文章加以类编,名曰《孔子的生命境界》。

本书分三卷,卷上为《生命境界》,卷中为《返本开新》,卷下为《理学新诠》。

《生命境界》一卷收文七篇。前三文直接从生命说话。第一篇是孔子的生命境界,孔子一生,不厌不倦,下学上达,无论就人格发展、人生之路、人文精神来看,孔子都是上等的型范。第二篇也是顺孔子“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之言,以说明生命活动与文化表现皆有所谓兴发、自立、圆成。因此,生命心灵需要“诗”,人文教化需要“礼”,宇宙人间需要“乐”。第三篇是就生命的三个本始:天地、祖先、圣贤,以反显现代人失落根土之后的贫血症。故提议在家庭安置“天地圣亲师”之神位,使只供住宿的家,转化为与祖先同在,与天地、圣贤同在的安身立命之所。使家里的每一个人,皆能获得天地生德的流注,获得祖先恩泽的滋润,获得圣贤慧命的启发,而成为有文化教养的人。第四篇,则是从天人之际以比观儒家与耶教的生命大道。第五篇是从终极关怀再下贯到现实层面,来检视儒家对于生命,对于人权所持的态度,以及它顺时制宜的可能之路。第六篇是直透生命深层,简明切要地指陈孔子、孟子、荀子三家的心论要旨。第七篇则是20多年前的旧作长文,统括地对荀子思想体系中之天论、性论、心论、名论、礼义论以及他的政治思想,提出一个大的综述。借此或可对荀子诚朴厚重的生命性格,获致通盘的理解和欣赏。

《返本开新》一卷收文九篇。第一篇直论文化生命的返本开新,这是当代新儒家所持的总立场。唯有畅通以仁为本根的文化生命,才有可能拓展新的文化道路,开发新的文化内容。否则,无根失本,必将虚脱而盲爽发狂。第二、三、四、五各篇,是随机申述当代新儒家历经半个多世纪的精诚努力,终能做出前所未有的学术贡献。所谓“阐明三教、开立三统、畅通慧命、融摄西学、疏导新路”,句句都是落实之言,无有虚矜,无有夸饰。第六、七、八、九各篇,则是对两位台湾地区特具内在生命感通的师儒徐、牟二先生所作的表述。他们是真能在忧患奋斗中返本开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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