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课间时,她每次自己倒水,都会替我也抢上一杯。庄悄悄恨得咬牙切齿,她恨不得用自己粗粗的身子和庄悄悄拼命。最恐怖的是,她居然能敏锐地发现我来例假的周期,这样,那几天,我那并不保温的水杯里,必然是无时无刻不装着热水。尽管,我从来都没有告诉她我有过痛经。
我无从知晓她的来历,也并不好奇,可以肯定的却是,她一定在一个比我宽容得多温暖得多的环境下长大,才可以如此顽固地没心没肺。或许,她的爸爸是幼儿园园长,妈妈是幼儿园老师也说不定。我习惯思考过度的大脑又开始畅游。但很快我知道,她其实完全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幸福。
我们年少的幸福,其实都是那么来之不易。
当然,爱上一个人的感觉除外。
我想,我一定是爱上周楚暮了,不然,为何一想到他,我就那么愉快和激动呢? 我甚至为他逃课了。换在以前,逃课这件事在高材生美女林枳的身上,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呢。 在这之前,我们每天发很多的短信。短信内容稀松平常但在我看来却早已暗藏波澜,他喜欢我,这是一定的。
周楚暮是一个骄傲的人。虽然他的骄傲被他自己用玩世不恭的外表所掩盖,但我了解他。天中的制度是很严格的,我们平时要出门,一定要有老师的批条。而周楚暮绝不会在校门外傻等一个女孩几个小时,只为了能有十分钟见上一面。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对我说:"我很忙,所以,如果你想我,请来找我。"
"如果我不去呢?"我问他。
他嘻笑:"无所谓啊,随你便啊。"
几乎是毫无抵抗地,我没尊严地让了步:"你,会在哪里?"
他在电话那边哈哈哈哈地笑。
我第一次去"算了",是在晚饭之后。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跑出了校门,一路小跑到了酒吧街。
看到那远近闻名的"算了"的大门,我直接冲进去:"我找周楚暮。"
"周楚暮,你妹妹找你!"不知道是谁冲着一个包间里喊了一句。
过了两分钟周楚暮叼着根烟出来,那样子很颓废也很酷。
他,果然,真的,在这里。
"哪一个妹妹?"他大声嚷嚷,可声音显得有气没力。
看见我,他居然小小地吃了一惊。
"林林,真的过来啊。"他终于笑着看我,"怎么先也不说一声?"
我看着他,说不出话。那张想念已久的脸忽然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陌生的滋味,让我心里百感交集起来。
我一定是太想他了,所以才会有不认识他的幻觉吧。
"你在想什么?"他拉我一把。
"你跟他们说起过我?"我问他,因为我很奇怪,为什么别人会知道我是他妹妹。
可他摇摇头,然后,一把把我拉进舞池:"来,放松放松。"
后来我才知道,凡是有女的来找周楚暮,他都会说:"那是我妹妹。"
这真是一种老掉牙的欲盖弥彰。从那时候,不,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周楚暮是个小混混,他跟其他的小混混,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也许,他长得要帅一点。
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是周楚暮。
那一天,周楚暮拉着还穿着天中校服的我滑进舞池,DJ播放的音乐逐渐变得狂放,他双手紧紧搂着我的腰,在我耳边大声喊:"你来得真巧,今天是'算了'的狂欢夜。"
我不说话,因为我在紧张地想,所谓"狂欢夜"会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舞会结束之后,还会有另一种的狂欢?我和他走到这一步,是不是太快了一点?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烧得我耳朵滚烫,我下意识地想要挣开周楚暮的手,可他搂着我不放,搂得紧紧的。
"你知不知道,我想这样,已经想了很久。"他无耻地在我耳边说。
可是为什么,我对这种无耻,是如此地缺乏免疫力? 音乐声越来越吵闹,灯光开始更快地变幻,不知从哪里喷出来一阵一阵的干冰,在忽然变得模糊的世界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疯狂的表情。
"跳啊,妹妹!"周楚暮忽然松开我的腰,着魔似地喊,"在这里,没有人认识你,没有人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