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理笑道:“我就说这美女也不能这么直接吧。”
景潇讨厌她这个调调和谄媚样,好好的把正常职业风俗化了,以前她人前装淑女不表达自己的喜恶,即使再讨厌也不表现出来,给对方留面子铺台阶,但是搁江林沣面前没有必要,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一双利眼看得通透明白,倒也替她省了力气,一张嘴讽刺的话就蹦了出来,“自然没有您委婉。”
经理皱眉,眼底的细纹显出岁月的无情呀,看向江林沣,“江少,这美女有气呀。”
景潇正要还嘴,江林沣赶紧道歉拿了钥匙牌拉她向电梯走去。
电梯门镜面的金属钢板做的,跟镜子一样,景潇偷看江林沣眉眼带笑的表情,纳闷了,这一会工夫变脸也够快的。推推他,“不生气了?”
“嗯。”
这又是哪一出?自我修复能力够强的,要不怎么说牛人心态都好呢。
江林沣对上景潇看病人一样的探寻眼神,乐了,习惯性的抬手扶眼镜框,“头一回看你和别人掐架,厉害,原来和我掐的时候没用上全部功力,手下留情了。”
景潇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再看他那个温柔的笑容,大脑也不太好使,傻傻地问了句,“敢问大侠你来自何方?”
江林沣捏了下景潇的鼻子,拉过她的手微微低头把钥匙牌套在她手上,“没有鸳鸯浴,咱俩不得不分开一会,这就是大侠给你的信用卡,使劲刷吧。”
江林沣这么大方景潇也不好意思跟他客气,先点了玫瑰花茶水果拼盘,做了盐奶浴香薰和全身按摩,心想要不要给宁一打个电话也来消费一下,有福同享呀。一合计孙豪胜也是个败家爷们,这会指不定两个人在哪一掷千金呢。
穿了浴衣去休息大厅,江林沣冲她招手,景潇看水晶烟灰缸里已经有四五个烟蒂了,还没等她坐稳,江少就开始训她,“你小小身板洗了几个来回了?”
景潇起身想走,动作迅速的按摩小姐已经坐在她面前了,跟她说了句什么就开始足底按摩了。
今天也是辛苦这双脚了,享受一下吧。小姐手艺好按得舒服,景潇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人拿羽毛在她脸上挠痒,伸手推了一下,被细密的胡茬扎到顿时醒了。江林沣没戴眼镜的脸在眼前无限地放大,长长睫毛下一双黑眸映着灯光灿若星辰,光芒耀五洲。顺着高挺的鼻梁看向他的薄唇,异样的红润,嗯,还有口水。敢情这色狼刚才偷吻她来着。再看他标准的俯卧撑姿势,恰好把景潇罩在身下。
景潇推了一下他要起身,江林沣纹丝不动,只亮着一双明眸凝视着她。
“这公共场合你干什么呢,赶紧让我起来。”
江林沣低头衔住景潇的嘴唇,暧昧的声音吐字不清的传来,“不是公共场合就可以吗?”
景潇不知道自己脸红没红,但能感觉到脸在发热,用力去推江林沣,“不闹了,赶紧起来。”
“乖,咱们用法式长吻做个结束吧。”江林沣本是开玩笑,谁料景潇一听双眼放光,“结束,真结束吗?”
江林沣目露凶光,轻咬了下景潇的红唇,“我说的是这里的结束,出门吃饭去。”
景潇别过脸去,“那不成。”
江林沣撑着身子看了她好一会,一腔怒气化作眼刀嗖嗖地往景潇身上投。景潇别着脸不看他,心想我看你这个俯卧撑能做多久,江林沣起身,穿衣袍上衣跟穿盔甲似的,甩袖子风声嗖嗖的,临了一甩衣袖矮桌上的玻璃茶杯茶壶纷纷落地,清脆悦耳的声音接踵而来。景潇缓缓坐起身来,一地狼藉,龙井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茶叶却萎靡地瘫在玻璃碎片之间,水流尽了,只剩下干涸的惨败之相。看着江林沣拂袖离去的身影,景潇心里开始不安,他不会不结账就走了吧。
怀揣着忐忑穿好衣服出门就看到江林沣衣冠楚楚地站在一楼大厅,方才的怒气已经不见了,低声问了句,“想吃什么?”
坐上车景潇还在想,也难怪这么多年江林沣肆意花丛从未失手,抛开身家长相不说,但是这点气度就值得叫声好。可惜这个男人太过漂泊,对他而言女人不是终点站只是停靠站,他乐于欣赏沿途的风景随时准备起航,不会因为家的温暖而放弃征程。
“江林沣。”景潇侧过脸看他,明媚的笑容发自内心。
江林沣被她的笑容晃了心神,仿佛置身于大片的向日葵花丛中,太阳金黄的光芒在花朵间流转闪耀,入眼处便是明黄的光亮,温暖而美好。她用了洗浴中心柠檬味的洗发水,淡淡的香气竟然比往昔那些名贵的香水更好闻。江林沣愣愣地看着景潇,直到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了喇叭催促才回过神来,掩饰般地咳嗽了一下,踩上油门问:“什么?”
景潇轻轻一笑,“我觉得你像个孩子。”
“哦?”江林沣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挑起眉头,“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
“什么,她说咱们十七像孩子?”孙豪胜猛地一掷酒杯,杯子里的芝华士吓得四处飞溅,从江林沣的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呛了一口骂道:“操,你这烟太冲了,那些大烟油子才抽,孩子哪能抽这个烟。”
江林沣也不恼,端着杯子和李泉碰了一下,“我要是孩子,胜子就得回娘胎里重新出来。”
李泉也觉得好笑,“十七,人家都这么说你了,你怎么还一点脾气没有,不像你呀。”
“她肯跟我说这话我高兴,生什么气。”
“操,赶明我得问问宁一,那景潇是不是会什么远古巫术,专门给男人洗脑的,怎么把十七整得跟娘们似的。”
李泉看孙豪胜喝得也差不多到量了,添酒的时候多给他加了几块冰块,轻碰了下江林沣的杯子,“景潇下面是不是还有一句。”
“靠,景潇这话你说得够文艺的。”宁一激动地站在沙发上,捏着嗓子似模似样的说:“江林沣,你看重的只是追逐的过程,享受的是成功后的喜悦,却不在意抛弃后留下的伤害。”
景潇失笑,“你别跟刘胡兰似的,当心踩坏了我的沙发。”
“你学建筑真是屈才了,怎么不去写书。”
“我的故事都支离破碎的,写了也没人爱看。”
宁一坐下来看着一身毛茸茸小白兔睡衣的景潇,长长的头发被随意地盘在脑后,刘海用发夹别在一侧,眼底已经有细纹和黑眼圈了,她想起前阵子景潇还跟她抱怨到底是老了,昂贵的化妆品已经拯救不了这张脸了,当年大学的时候搽的是the body shop的接骨木眼霜,连着一周睡眠不足四小时,补足了觉之后眼底一点痕迹都没有。而现在EA的时空眼胶,EL的小棕瓶,高丝的精米只见广告不见疗效。时间,果然是女人最可怕的敌人。然而时间在女人容颜苍老面前威力十足,却阳痿于对过往的遗忘之上。
宁一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景潇眼光懒懒的扫过来,先声夺人,“为难的话就别说了。”
“既然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不说你就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么自欺欺人的过下去吗?景潇,我相信这日子你算得比任何人都精确,宋离走了有三年了吧。”
景潇依旧懒洋洋的蜷在沙发里,手里捧着半杯果汁,“是,差不多就是你介绍周子峰给我认识的时候。”
宁一恶狠狠地说:“你真恶毒。”
“彼此彼此。”
“景潇咱们不一样,我现在听到周子峰的名字都恶心。而你,却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编制宋离会回来你们可以重归于好的谎言,骗你自己。”
景潇在宁一锐利的目光下瘪嘴笑了笑,“我不否认。”
宁一顺手拿起靠垫扔她,“你这个妖孽。”
“谢谢。”
空调的风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室内单调地响着,伴着墙上海盗钟表的滴答声。
宁一紧了紧身上了宝蓝披肩,正色道:“景潇,我跟你说认真的,抛弃你一走三年的男人根本不值得等待,也不会有结果的。他音信全无,也许已经在异国他乡结婚生子。你要耗尽青春等他几个三年?其实这份爱早就已经不存在了,只是你固执地拽着幻想不让它离开而已。放手吧,即便你和江林沣不是彼此的终点,但是恋爱的乐趣不单单在于修成正果,过程也是恨诱人的。”
宁一的话和钟表的滴答声一声声的敲打在景潇的心上,不知怎么的,眼前突然浮现江林沣凝眸于她时眼底的那抹温柔,波光粼粼中江少那名声在外的黑眸如黑曜石一般光芒沉敛却耀人眼目。再看宁一眼底掩不住的担忧,鼻子一酸赶忙起身走进厨房。
宁一的声音在后面追来,“感动吧,不用跑厨房哭,在姐面前哭不丢人。”
“别扯没用的。给姐讲讲你和孙豪胜诱人的恋爱过程。”
“诱人个大脑袋。姐是个反面教材,别跟姐学。”
景潇换了杯白水走出来,看宁一一脸憋屈的表情乐了,“怎么了,生活不性福?”
宁一正要说话手机响了,看了眼屏幕对景潇,“就说不能背后说人是非吧。”接起电话,“喂,我在景潇家。”
不用猜就可以断定是孙豪胜。
说了两句宁一捂着电话轻声问景潇,“他们哥几个刚在外面喝完,叫咱们去宵夜。”
景潇看了眼表,“叫的是你,没我什么事。明天还上班我不去了。”
宁一瞪她,“就你一个人有工作呗?”
“姐,你刚把我教育的那么深刻,我现在脑子乱,见了江林沣指不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丢你人呢。”
“那我的目的就达到了。”宁一虽然嘴上这么说,电话里还是说景潇不去了,又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景潇从衣柜里拿出件黑色短款开衫扔给宁一,“晚上风大穿着吧。”
宁一习惯性的先看商标,景潇鄙视的眼神飞过去,“就知道牌子,淘宝上三十不到买的,一共十二个颜色可好看了,你爱穿不穿。”
“靠,一会香奈儿一会淘宝,景潇你也够杂食的。”宁一摸出车钥匙扔给景潇,“车押你这作人质了。”
景潇不领情,“你这是为了待会方便蹭孙豪胜的车跟他走吧。”
宁一笑,挥手道:“拜拜。”
“春宵苦短,姐们你好自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