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欲韶华出事,自然也不肯凰阅受苦。
长安牡丹尽丧、又将余下的牡丹都移植到了那穷山僻野,凰阅那小身板,如何能受得了?
不敢用太多法力,怕被在人间的小神仙们发现了踪迹,我们遁了身法,悄悄飞往洛阳城。
“凰阅,凰阅你在吗?”黑夜对我们没有任何作用,我们借着月光,凌空散着百花蜜,若是牡丹花神在此,当能找到我们所在的地方。
没有声息。
我只隐约感到那不远处的寺庙中,似乎有些灵动。
转眼,我们赶到了洛阳邙山,那些小花灵在召唤之下,奄奄一息的现身在地上。
小花灵扑在我怀中,号啕大哭,想是从没受过此等罪。牡丹花何等的尊贵,竟然沦落至此。
我抚慰着她们,琅轩手中浮起一道光圈,缓缓从手中抛向了满地的小花灵。天帝之子的神力帮助着这些牡丹花,那些小花灵缓缓恢复了生机。
随后,我的手中也飞出了点点花露,那是我在人间无事之时,酿出的百花露,如细雨一般降落在洛阳邙山,滋养了贫瘠的根部。
“上主,上主,求你救救公子。”一小花灵抱着我的腿,终于有气力说话。
“公子在哪?”
“白马寺,公子现在是白马寺那株镇寺之宝——凤求凰。他早已为了救护我们,丧尽元气,显不出人形了。”
原来如此,难怪方才我一直觉得那寺庙方向有些微感应,却未料到他竟是如此虚弱。
“我们这就去吧。”
别了这些小牡丹,我们却在白马寺外被拦住了。
那是佛门金刚守护,他铜铃大眼问:“两位神仙夜里来白马寺何事?”
我轻笑,“在下的花神现被困于白马寺中,我正是要来询问为何囚了我的花神。”
“武皇乃是我佛宗菩萨转世,如今牡丹花神得罪于她,我也是奉令看守。”
“佛门何时竟违令花开时令?你说的就有理了?”琅轩冷冷问。
“上仙莫怪,在下也只是奉武皇之命,毫无强词夺理之说。”金刚见琅轩一身仙气腾腾,恭谨地道。
我们也不方便上前就打,怕被天宫发现,反倒追得自己到处跑,只好咽下口气,再度问:“我二人并非一定要救他出来,所谓因果有道,我佛慈悲,我牡丹花神元神已是衰弱,只求能救他一命,请金刚通融一二。”
金刚见我说得诚恳,倒也迟疑了,最后终于答应了。
白马寺中已是一片静谧,大雄宝殿庄严地矗立在前方,金刚亦步亦趋地跟在我们身后。
一株白牡丹娇艳的收着蕊,透明的花瓣像个受伤的孩子一般微微地收缩着。
大树下的凉风吹过,白牡丹似是知道了我们的到来,轻轻摇摆,欢欣不已。
明知一会儿将有追兵到来,我也放出了点凤笔,在白牡丹的身上缓缓缠绕,一只幽香红凤从点凤笔中飞出,在白牡丹花蕊中轻轻飘飞,淡淡的光芒从白牡丹身上散出。
“哦……”凰阅的身影若隐若现,我急忙跑了过去,抱着他的身子,虚弱得没有了重量,“凰阅凰阅。”
凰阅轻笑,“清许你也来了。”
什么叫我也来了!
我埋怨着,“你个笨蛋,装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也不想,我下了九重天结果身受重伤,只好寻一地方闭关养伤,哪知刚一出山便发生了这件事。”
凰阅突然看向琅轩,“你是……清许的仙侣?”
琅轩笑了。
他竟是没有认出琅轩来,我红了脸,“别胡说。他是琅轩。”
凰阅挑眉,上下打量着琅轩,唇角含笑,“长大了么……很不错。”
我看时间有些长了,怕追兵就到,道:“邙山我已经用百花露重新滋润了那水土,但我们现在还没法救你出去,我们现在……也在被追杀当中,等我们过了这段时日,再来救你可好?”
凰阅很知心,并未多问,只是点了点头,“白马寺灵气甚足,我又需守护邙山的孩子们,在这里挺好的。你们速速去吧。”
刚转身,他又轻声道:“小主,保护好清许,这里往西走百里处有一百花谷,正适合清许闭关。”
琅轩微笑点头
百花谷?我心中微动,那是不是鸿蒙时期的花期与第一代花神们所处的地方?
我与琅轩对视一眼,来得好快。
东北方向,有一股异常充盈的仙气向这边飞了过来。我们立刻掐诀,再管不了凰阅,直向洛阳城中飞去。
化身凡人,我们见不远处有一依旧人来人往的宅邸。
为了不引那寻我们的仙注意,我们向那府邸走去。却见莺歌燕舞,那些曼妙的女子正在门外声声娇柔地唤着:“客官,来我们百花楼吧。”
百花楼,我望着这脂粉气甚足的地方,皱紧了眉。
却被琅轩一把拉了过去。
门外那年纪大一点的女人走来,见我们二人的情形,忽然会心一笑,“二位是要一房间寻欢吗?”
我满面通红,被门内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那些男女给惊在了原地。
琅轩嗯了一声,顾不得什么,扯着我就进了那百花楼。
“客官,你可是来寻欢的?”
“请问,可曾见过一男一女在此经过?”
“哟,客官您这说的,我们这百花楼处处都是一男一女,您……您也可以找一女伴结成一男一女……”
“叨扰了。”
是四月的声音,我刚欲出声,被琅轩捂住嘴,躲回了房内。
“轩儿,是四月呢……”
“四月又怎样?清涟不也追得你我满天跑么?”琅轩教训我。我只好垂下头,坐在桌边倒了杯水。
“嗯……嗯……嗯……”隔壁的房中那辗转的呻吟声忽然响起,吓得我倒偏了那杯子。
琅轩轻咳,坐在我身边。我又挪到了另一侧。
“我说……”我讷讷,“轩儿你不用照顾我,自己去玩便是。”
琅轩挑眉,哼了一声,“凡间的莺莺燕燕怎能入得了我的眼?”
我瞬间紧张,戒备地看着琅轩。
“哼。”琅轩竟不快了,躺到了床上。
我顾不得隔壁房间那干柴烈火,一把扑到琅轩身边,撒娇,“轩儿……你生气了吗……”
琅轩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眼睛盯着我,“清许……”
“嗯?”
“你何时才能明白?”
我咬唇,皱眉,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明白什么?”
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半晌终于放弃,突然叹气,将我一把拎到了床上。
“你说你睡一个三百年的觉起来怎么变了这么大的性子?哪里有半点花期的模样?”
“我!我说过我是清许,不是花期了嘛!”
“睡觉。”他狠狠地咬了咬我的耳垂。我轻呼一声,不敢多话,乖乖听着他的话闭紧了眼。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琅轩与我站在繁花中,缠绵着亲吻,逆了天理。
花间,一壶酒,飘着陈香,梦里的我醉得忘记了时间,梦外的我正纠缠在琅轩的身下,吻得也是异常缠绵。
这个梦告诉我,切忌贪杯。
我吓得再也不敢乱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