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烈摇头,脸上白纱晃得极为销魂,生生的没拔起半分翘头。
他轻轻碰了碰我那面纱,吓得我倒退三步。见此情形,他停下手,“也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竟要用此面纱遮住脸,但是……”
清涟叹气,“我不介意的。”
嗯?你不介意?我儿子介意……
清涟轻轻问我:“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就搓着宽袖不说话了。
是啊……我真是想不起来,我才几百年修行,平日里吃喝玩乐,除了带着儿子看病,还真没有什么桃花韵事,更别说结识一个如此优秀的新晋上神。
我今日穿着一件平日里最喜欢的织染蓝色的天云衫,一双大眼雾蒙蒙地看向清涟。
再这样看下去,最喜欢的天云衫也要被我给搓烂了。
看得他不忍再逼我。
“哎……清许你可知,帝君有意将三公主嫁于我。”
“我……我不知道。”
“而且再过段时间,我要去那蛮荒之地。”清涟道。
“蛮荒之地?那地方可比八极之门还要危险啊。”我惊诧得张开了口。
清涟点头,“此番见你,便是要告诉你,从蛮荒之地回来,帝君要将安澜公主嫁给我,我许你些时间,你可要考虑清楚。”
“啊?若是我考虑清楚,你要反抗帝君?”
清涟上前,拉住我的手,一双眼睛可真是深情,“若是能将你娶回,便是反抗帝君又如何?便是在雷刑台前受天刑又如何?”
真、真正的一颗神仙心摆在我眼前……居然表白了!
我慌了神,脑中一团乱麻。
“清许,你能考虑考虑吗?”
我红了脸,轻轻点了点头。
回宫后,琅轩忙得累倒在案桌,我抱着他回了房间,哼唱着歌,甚是开心。
清晨时分,我很认真地问琅轩:“给你找个爹爹好不好?”
他立刻冷了脸,掉头就走。
我无语地看着这番场景,满腹的委屈。
这能怪我么?在清涟君府前,他一声娘亲叫得我好是开心,我以为他就这么认了我了。
哪里知道,小孩子脾气果然多变,前头里这样,后头里马上变了性子,居然不再出现,叫我好生担心。
这边,白英将每日的活计都扔回了我的手上,我焦头烂额,另一边,还担心琅轩这娃娃能跑去哪里。
忙不打紧,每日里不见儿子的脸还真是想念得很,晚上更是找不见抱的人睡不着觉。
几日下来,我竟已是瘦了一圈,露在面纱外的眼睛,神色黯淡。
“上主,上主,少主……找见了。”
“在哪儿?”我立刻焦急地问。
“桃花公子着人传信,说是在他的桃花溪,喝醉了,睡了好几日了。”
兔崽子,居然小小年纪敢酗酒!我也不想他好酒这毛病竟是学自我的唯一真传,一怒之下,我跺了跺脚,一朵白云飞来,向桃花溪飞去。
韶华早已在桃花溪前等候,看见我,他的桃花眼翘起了细纹,“清许,你真是笨得可以。”
说到这九重天,里里外外的神仙们都避我如蛇蝎,好在这些点出的花仙花神还是敬我如祖母,稍微着有些安慰。不过这些新选出的男花神,居然异口同声地不唤我上主,直呼我清许清许。
我很是受用,只为着终于有了亲近的感觉。
“韶华,轩儿呢?”我急急忙忙按下云头,跑了过去。
韶华转身,桃花溪的桃花树纷纷避让,竟是自动让开一条小路,路的尽头是我那醉了的儿。
“轩儿。”呼喊着轩儿的名字,我担心地跑了过去。
这韶华,居然将轩儿扔在这溪水边,生了病可怎么办?
韶华在我身后摇头,说了一句我听不懂的话:“清许啊清许,你莫忘,他是和你一般大的。”
我没听懂,就没深究,将轩儿抱在怀里。看着他郁结的眉心,绯红的双颊,以及那抹无端由的苦笑,我心疼至极,轻唤道:“轩儿,轩儿,我来了。”
琅轩听见我的声音,迷茫地睁开眼,见真是我,凑近我的怀,呢喃着,“我不要爹爹。”
“是,是,不要爹爹。”
“你不是我娘亲。”
我愣住,心酸了,养了这么多年,居然酒后吐真言,说出这般话来。
但口中还是柔软地回道:“我不是你娘亲……”
“我二人自处一处三百年……”琅轩挂在我的脖子上,眼角竟然含了泪,“清许,我不许别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我瞬间好似明白了点什么,但又什么也没明白。
只是突然那一刻,我心猛地震了一下,仿佛有一幅画面在眼前掠过。
那是我脸上毫无印记的时候,我在殿前献舞,殿上帝君不是安陵,殿旁有一个深深看着我的男人,他有点像长大后的琅轩。
三百年前,他坐在我身边,手绢在我头上拂过,一边替我擦汗一边等我醒来。
三百年前,我睁开眼,他就在那里。
三百年来,我们相依而过,他始终没长大,我始终没嫁人。
我只好轻轻点头,“我答应你便是。”
你不长大,我不嫁人。
匆匆地将琅轩从桃花溪抱了回去,与清涟的事情也被我搁置,再激不起任何波澜。
清涟好似这几日也有些苦闷,不知是被安陵帝君怎生折磨。他也会趁着百花宴时间里来我这里做客,竟也知道偷我一两真珠红,心疼得我龇牙咧嘴,但在清涟面前也得端着架子,不敢多言。
琅轩自从被我找回来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情,只在清涟来时,脸上甚是恶劣。
清涟并不在意,倒是乐得与琅轩目光交战。他手头上没输给任何人过,这目光之战,他还真是与琅轩不相伯仲。
琅轩倒也不赶他走,他的意思是,总归清涟是要娶那安澜公主双修鸳鸯,他不介意这人来花都。
我松了口气,至少清涟这事算是结束,再怎样也有段时间可以拖延。但我还是没想起来,他何时见过我。
我问他,清涟也只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