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在玻璃窗上,然后顺着慢慢滑下来,雨声很大,几乎掩盖了窗外一切的声音。
这让知乔想起了她和周衍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那一天,也是这么大的雨,也是被那淅沥的声音掩盖了一切。周衍从他那辆黑色的老爷车上走下来,撑着一把红色的大伞,她看着他,猜想他大概有三十岁。
他走过来,对她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勉强”的微笑,然后说:
“你好,你是……蔡知乔吗?”
知乔皱起眉头,点了点头,她从没见过他,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将要宣布的并不是什么好事。
“很抱歉,”他直挺挺地站在雨里,握着伞柄的手指有点泛白,“你父亲……死了。”
她愣了足有半分钟,不自觉地想要露出她那标志性的微笑,可是嘴角无论如何也扯不起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周末。”
那么,她想,也就是三天之前。
三天之前她在干什么?睡觉?吃饭?或是什么也没做?她不记得了。
但就在不知不觉中,在冥冥注定的某一刻,她的父亲闭上眼睛,离开这个世界,永远不再回来。
“我知道了。”她以一种自己都非常惊讶的坚强,面对这个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的男人。
男人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露出微笑,“……你果然是蔡的女儿。”
她不知道这男人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和父亲几乎是两个陌生人,不过他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吃惊——
“你愿意接替你父亲的工作吗?是他叫我来问你的,这是他最后的心愿。”
……
急促的敲门声把知乔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还没等她来得及说“请进”,门就被打开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孩冲了进来,大家都叫他“鲨鱼”,他的棒球帽上印有魔术队的标志,从她第一天认识他开始,他就没有脱下过这顶帽子。
“快!老夏说雨棚和轨道都搭好了。”
她连忙跟着他下楼去,负责灯光和道具的阿库正在绑固定雨棚的绳子,摄影师老夏已经摆好了机位等待她确认。
“可以先往下来一点吗,我希望开始是平视的角度,然后机位再慢慢升高。”
“没问题。”老夏二话不说就开始调整。
雨很大,尽管身上没有淋到雨,但脚下已经湿了。当一切终于准备停当的时候,知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环顾现场,最后拿起那只走音的喇叭,无奈地喊:“周衍呢,周衍!谁看到周衍了?”
耳边只有雨声,没有人回答她,让人很想摔东西。最后,鲨鱼轻声说了一句:“那个……我刚才下来的时候好像在对面的咖啡馆看到他……”
“那家伙在咖啡馆干什么,你难道没有跟他说就快‘action’了吗?”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怒气。
“不知道……”鲨鱼有点支吾,“好像……在跟两个游客说话……”
她苦笑,“想必是‘女游客’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