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刚刚大王大发雷霆,骂伍子胥背叛吴国,勾结齐国,看来这老儿没命啦……”
“什么,你说什么?”西施焦急地追问。
“伯嚭说伍子胥背叛大王。大王说要杀他!”
“背叛大王?”
“他把儿子带到了齐国,交托给了一个姓鲍的。大王气得要杀他。”
“不,不能杀伍子胥!”西施冲出了寝宫,直奔偏殿。当她刚来到殿门口,只听得夫差里面在嚎叫:
“日月炙汝骨,鱼鳖食汝肉,你这老贼!”
西施从来没有听到或看到过夫差发怒,此刻才真正明白了这王者的威严是何等的可怕。西施犹豫了片刻,毅然入内。
“爱妃——!”西施的突然出现,使夫差大为惊讶。
“大王,你不能杀伍相国!”西施恳求道。
“你……”夫差感到意外。
“我只求你一次!”西施执拗地说。
“爱妃,你从不过问朝政。此事不要多管。”夫差有些不悦。
“他……”西施嗫嚅起来。
“他怎样?”夫差追问。
“他是对的!”西施差些哭出来。
“什么?!他背叛孤是对的,这是孤所爱的人说的话吗!”夫差吼叫起来。
“大王……”西施的泪水夺眶而出,夫差从来对西施没有过半句斥责。
“唉!西施,即使孤听从你,也已经迟了,属镂剑已经由伯瓠送去相国府,追不回来了!”夫差无可奈何地说。
西施朝夫差腰际一看,果然不见了属镂剑。“啊——”地一声,西施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倒入了夫差的怀中。
半晌,西施才悠悠醒来,泪盈盈地对夫差说:
“大王,求你不要杀他,行吗?”
夫差抚着西施的秀发,无奈地摇头:
“爱妃,不是孤不肯依你,实是伍相国咎由自取,他处处与孤作对也就罢了,不该将儿子托付给敌国,孤是一国之君,现在要兴兵北上,伐齐、服晋,然后一举完成称霸大业,他居然胆敢公然与敌国勾结,孤不杀他,你叫孤如何统令三军将士,还称什么吴王呢。”
西施知事情已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便直起身来说:
“好吧,大王意志已决,我也不再求你了。不过我想去相府为相爷送行,求你恩准!”
吴王沉思片刻,说道:
“爱妃既以提出,孤依你就是。”说着吩呼宫人备辇,由旋波陪西施前往相府。西施拜谢了吴王,心急火燎直奔相府而去。
凤辇下得灵岩山,入胥门直向伍子胥的宫邸——丞相府而来。一路上,叮当、叮当的鸾铃声撒满繁街,引得熙来攘往的市民惊讶不已。凤辇车来到相府门前,西施抬眼观望,但见门上挂满了素幔和印有“丧”字的白色灯笼。一阵阵揪人的哀乐缭绕,冷落的门墙内外,没有一个臣子进出,行人遥遥驻足,好不寂寞凄凉。
西施怆然地哭喊一声:
“伍相爷,西施代大王替你送行来了——”随着喊叫声,她奔了进去。
正门的大厅中,伍子胥面对着供在几案上的那柄代表王权的属镂剑。
“相爷,西施为你送行来了。”叫西施如此一说,伍子胥才缓缓转过了身,他扶起跪在地上的西施,喑哑地说:
“好姑娘,难为你了,老夫临死前来送终……”
西施泪流满面地说:
“相爷,你是吴国最大的忠臣,是夫差有眼无珠,我今天来一是代他请罪,二是出自对相爷你的敬重,相爷……”
伍子胥闻言怆然泪下说:“知我心者,西施也!你也与老夫一样,遭人非议。”
“人道姑娘是越王派来的奸细,可老夫知道,你从来不曾过问朝政,只可惜你长在这乱世中,无端遭来是非,背了黑锅。你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能识别忠良,倘若没有一颗善良之心,老夫这一死,与你何干。你能在老夫绝命之际,毅然前来送行,真是女中奇英,老夫死已无憾了。”
西施哭着说:
“我劝过大王,请他收回成命,可他不听,不过,他一定会后悔莫及的,一定……”
丞相夫人率两个女儿哭着奔了出来,西施一见,未待伍子胥开口便说:
“相爷,夫人,西施虽说身单力薄,但围护相爷家小之事,义不容辞。我一定会将出关文牒弄来,交与夫人,让她们母女回到楚国,从此能过上平静的日子,相爷就放心吧。”
伍子胥一家千恩万谢。
伍子胥自裁的时辰已到,伯嚭派人一次次频频催促,一声声“请相国上路”,如一道道催命符。此时吴王也几次三番命人催促西施回宫,在一片哭泣声中,西施被人强拉上凤辇,怀着悲痛的心情,回转了馆娃宫。后来伍子胥家小得以平安归楚,全仗西施之力,在此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