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第七章 吉凶妖祥见于面(2)

说话之人名叫霍凤阁,乃大字辈樊瑾丞的门生,而这樊瑾丞,正是张啸林的师父。霍凤阁入门还在张啸林之前,算得上是庄景承的同门师伯了。张啸林的名字就叫做张寅,啸林是他的大号。霍凤阁向来同这个阿弟不和,前几年,张啸林同着黄金荣、杜月笙两人合开三鑫公司,做起贩运大烟的生意,赚得风生水起。在1927年时,更因支持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被蒋介石委任为国军的少将参议,势力剧增,这令霍凤阁私底下嫉火中烧。今天他被好友周双镜请来观礼,正见着张啸林的徒弟到八美轩闹事,实在忍将不住,便拍着桌子跳了出来。庄景承见是霍凤阁,愣了一愣,抱拳叫了声“师伯”。霍凤阁冷哼一声,道:“你还认我这师伯,就在那里坐下吧。”

青帮虽然分支众多,各种势力盘踞,却一直奉行着“忠”“孝”二字。安清会的入门证明上,印立着《十大要件》、《十大禁止》、《十大帮规》。《十大要件》分别为:一要孝顺父母,二要为国尽忠,三要尊敬长上,四要兄宽弟恭,五要夫妻和顺,六要朋友有义,七要和睦乡里,八要正心珍身,九要行事方便,十要积德累功。这《十大要件》乃是其次的一些事务,而最为青帮中人重视的,乃是《十大禁止》和《十大帮规》。十大帮规中的第一条便是:不准欺师灭祖。《十大禁止》的第一条是:不准一徒二师。因此这同门的长幼之分,十分计较。这庄景承今日见了师伯,不敢造次,只得黑着面孔,恨恨地在次席坐了下来。

周双镜见庄景承坐了下来,便携着李连福的手,走到事先置好的香案旁,面对着众人,朗声说:“各位今日来,请做个见证,我周某人在此地收李连福为门生。”说完拿起两炷香来。一旁伺候的伙计早已备好了洋火,见周双镜拿起香,便引着洋火,点亮了一旁的红烛,另有伙计把拜帖和贽敬送到李连福手上。周双镜站到香案前,大声说道:“李连福跪下!”李连福拜倒在地,周双镜转过身子,面对着香案,躬身道:“祖师爷在上,我周双镜今日在此开堂收徒。”说完将香凑到蜡烛上点着,插入了香炉,转身对着李连福,拉长了声音道:“一拜天地,二拜祖师爷,三拜师尊。”李连福叩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奉上了拜帖和压帖的五百元贽敬,周双镜双手接过放到一边,又从怀里掏出张纸来,说道:“入我安清门里,须当谨遵《十大帮规》、《十大禁止》,另要熟读《十大要件》。你接了这入会文书去,在此之上按下手印,便算是入得我门了。”李连福恭恭敬敬地接过这文书,咬破拇指,摁了上去,还给了周双镜。

周双镜收好这入会的证明,大声笑道:“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门生了。须当遵从师长,爱护同门。”李连福垂首说道:“是,多谢老师。”说罢二人携手入席,众人皆上前道贺敬酒。那庄景承黑着脸,一个人坐在下席上喝着酒,周旁也没人理他,同他搭话。喝了几杯闷酒之后,庄景承忽然执着酒壶,站起身来,走到了李连福面前,大声说道:“来来来,老弟,我来敬你几杯酒。”李连福正在同周双镜说着话,见庄景承过来敬酒,便站起身来,说:“好,我就陪庄老兄喝一杯。”庄景承提起酒壶,在杯中倒满了酒,道:“来,咱们这就干了。”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仰起头一饮而尽。喝完一杯,庄景承又将酒杯斟满,说:“再来喝。”李连福也不多话,举起杯子又干了。庄景承又给他倒上了第三杯。李连福举着酒杯,说道:“庄兄,我敬你是朋友,就陪你喝了这最后一杯。”说罢一口将酒倒入口中,倒执着杯口,望着庄景承。

庄景承也把自己杯中的酒喝干了,嘿嘿笑道:“怎么,不肯给我这个面子吗?今天……今天我要和你不醉不休……哈哈哈哈……”说完他仰面大笑起来,语带醉声,显是先前闷酒喝得急,有些醉了。对面的霍凤阁又是一拍桌子,骂道:“妈了个羔子,你小子今天是不是皮痒了?”说着,站起身来,挽起袖子便要朝这里走来。周双镜赶紧走到他身旁,拉着霍凤阁的手臂笑道:“呵呵,霍兄别发火,来来来,坐下说话。他们小辈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说到这里,他转头朝李连福使了使眼色,道:“连福,别人来敬咱们,自然得受着,可也不能叫人欺负了。”李连福会意,朝着庄景承笑道:“庄兄今天来此,是何用意我是不敢揣测。可是,不管何事,请给小弟一个面子,过了今天,怎样都好商量。”周双镜双手抱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冷冷看着庄景承,也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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