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换上了平常最爱穿的运动衫和彩色跑鞋,戴着一顶褪色的老棒球帽,完全不再是舞台上那个光芒四射的主持人,而是一个大顽童。
运动衫如此贴身,他的胸肌像匿伏的危险野兽,蹲伏的曲线在柔软的棉料下清晰可见,深蓝色的棉料将他微微黝黑的脸庞衬托得更加英气逼人。艾小阳喉咙一阵抽痛。
“我换好衣服了,走不?”陈彩芝非常自然地挽起艾小阳的胳膊:“走,小艾,吃饭去。”小艾板起脸:“人家又没请我,不去。”夏语冰狡猾地笑了:“我是没请你,是你请我。某人欠我一顿饭,是时候 兑现了。”小艾这才想起前天下午的事,气得朝他虚踹一脚:“滚!”夏语冰朝后跷了跷大拇指:“我下去开车,一会儿楼下见。”楼道里传来他连蹦带跳一路小跑的声音,柔软的运动鞋底踏过地面,像一 头脚掌巨大的野兽迅捷地穿越过山洞隧道。艾小阳一顿一顿地错了错板牙:真是恶劣,这个男人,连跑步的声音都可以这么性感。
刚走出楼门,一辆式样古怪的鲜红跑车就旋风一样冲上车道,这惊人的速度压根就不该出现在这里,险些迎头撞上彩芝和小艾,却在最后一瞬间,仿佛炫耀车子的超级性能似的,无声无息地刹住。
艾小阳大怒,叉腰吼过去:“夏语冰你作死啊,借个好车就来抖骚?”陈彩芝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少安毋躁。车窗降下来,韩韵顶着一副大太阳镜,伸出脸:“不好意思,这车太笨, 我总开不好。”边说边伸出头朝停车场四下张望:“不好意思,两位老师,你们看到涂白了吗?他说在这里等我。”艾小阳耸耸肩:“我们也刚下来,没看到啊。” 这张从豪车里露出来的脸简直惨不忍睹,粉底胭脂已经严重脱落,T型区 的油光泛起,渗出了原本的黄黑肤色,因为舞台效果而特别加重的眉毛,在自 然光下显得十分突兀,大概因为哭泣过的关系,眼影将眼袋周围都晕黑了。
艾小阳忍不住道:“韩韵,你没去洗个脸?” 正说着,后面传来突突突的引擎声,听起来像一头嗓子嘶哑的野兽。
艾小阳翻了翻眼珠,朝后挑起大拇指:“得,咱们的座驾来了。” 一辆军绿色的边三轮摩托车吼叫着冲上了车道,咆哮着在跑车边上停下, 挂斗的侧面喷着红十字徽章,车尾还插着一个古怪的小旗,夏语冰戴着一个美 式军盔的摩托车头盔,咧着嘴,扬扬得意地朝着目瞪口呆的陈彩芝笑。
艾小阳暗笑:“陈老师,这就是他的车 -破边三轮儿,对付着坐吧!他 还有一辆破军用吉普,二选一的话,我建议您还是选这个。这样,万一撂在街 头了,推起来还轻松一点。” 夏语冰喜滋滋地点着头,从车斗里拿出两只头盔递给她们俩。一转眼,他 看到韩韵,大叫了起来:“我说这么跩的车是谁开的啊,是你啊?女CEO!怎 么,你家小帅哥呢?” 韩韵掩饰不住焦虑,目光急切地四下张望着:“我们说好去吃饭。都是 第一次到这里来,想好好尝尝本地特色。我就下去开了个车,他说在这里等我 的-” 艾小阳不怀好意地推测:“也许被谁叫住有事?打他电话看看?” 边三轮摩托车对于身着长裙的陈彩芝而言,明显是个考验,艾小阳幸灾乐 祸地用余光瞥着她,再次热爱自己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穿长裤和T恤的习惯。
陈彩芝看了看手里的头盔,从手腕上摘下一只彩色的皮筋,三下两下将头发 绑成马尾,她头发全部拢起后,露出一个光洁饱满的额头,下巴显得格外尖俏。
接着,她扣上头盔,再一弯腰,提起裙角,单手在车座上一撑 -艾小阳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女人虽然看不出年龄,但按照履历来说,她铁 定已经三十出头,身手却如此矫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