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鱼.肖水(6)

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烟雾缭绕。诡秘的笑容让他年轻的脸变得倾虚、幻斜。然后,他走到窗口,回过头,幽幽地说:

a,女孩,其实也就是一件光鲜的时装,是有保质期的。

b,爱情的保鲜不仅需要一个冰箱,也需要源源不断的电流,这就相当于激情。但现实是我们总面临着电荒,也总面临热情的衰竭。

c,你看看桌子上的被咬下一个伤口的苹果。它就像爱情。呵呵,我相信说这些你会懂的,爱就要累的,要受伤的,也会变质。还不如让那个苹果原封不动地给我们呈现它最初的光泽。

我的心随着他说出来的每个字一走一停,一颤一抖,每个字细微的含义都让我在咖啡升腾的热气里低头琢磨良久。手不停地摩挲着杯子的边缘,像一只没有了方向的幽灵,我不知道是该在此刻停留还是要不停游走。

最后,他和我一样,开始沉默无语。

空气很静,有玫瑰花的呼吸被吸进肺脏里。夜晚渐凉,清冷的空气有助于思考。

我告诉自己这些对我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本科的时候我已经短暂地经历过一次所谓的爱情,那个让我陷入爱的狂热并对海誓山盟深信不疑的男孩在带给我那么多的心灵之痛之后,使我对恋爱意外地获得了免疫。我大概永远是一个将爱而没有爱的人吧。

嗯。你的爱情观教育了我。我困了。我说。

晚安。

安。

M

三个月后,暮打电话告诉我他已经把家搬到了威海路的一座旧公寓里。那是他祖父留给他鳏居无子的叔父的,而他叔父留给了他。他说房子很大,外面看起来虽然有点破,但内部装修还算过得去,邀我去和他同住。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拒绝。

槿说,难道你们恋爱了吗?要开始同居新纪元了吗?

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住过去离公司近点。我说。

但是离学校不就十万八千里了吗?

也许是有点心虚,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槿。借口有点急事,匆匆挂了电话。

站在街口,眼前是湍急的人流。我忽然忘记了自己要去的是哪里。

我把五花八门的家当全部转移了过去,包括蔷薇花盆和新买的鱼缸。而他带来了他所有的CD和DVD收藏,整齐地分类摆放,霸占了卧室的整整一面墙壁。于是,经常一边听着音乐,他就会一边装模作样地侍弄着那些花草,或者热衷于给那些五彩斑斓的热带鱼喂食,喂死了虚情假意地哭一顿又买来一大堆继续残害。

他仍然喜欢看电影,坐在地毯上,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把头靠着我的肩膀,轻轻搂着我,盯着那个大大的电视机画面。

他说,其实一个人看电影很无聊,会不停地按快进,不小心就删除了那些不喜欢但回过头来看又似乎很值得玩味的画面。和你一起看电影真的很开心。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这个有着一张陶瓷娃娃脸的男孩看电影的时候,会放纵地笑,也会放肆地哭。那些时候,我的泪水也会跟着决堤,奔泻而出。我们互相帮忙擦着眼泪,最后竟然相视而笑。柔软的面巾纸,将我们的脸糊成窑洞门棱上的窗花。

只有你,可以轻手触及到我所有的真实。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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