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连里开了半天会,冼大牛×终于对范学东耍流氓事件作出了处理决定。
“这件事情就这样定了!”冼大牛×从三连连部走出来,对身边的大嘴连长和郑红梅说,“不过,通过这件事,你们要吸取教训,把全连的思想作风好好地整顿一下,不能让资产阶级的腐朽思想和生活作风自由泛滥,要加强对知识青年的思想改造,尤其是对那些资产阶级思想严重的人!知识青年来到边疆,不是光让他们吃好、睡好、工作好就完了!还要在思想上帮助他们,完成世界观的改造,这才是对党和人民的革命事业负责任,明白吗?”
大嘴连长一个立正:“明白!”
冼大牛×白了他一眼:“明白?说啥你都明白,你都明白了,还要我这个政委干啥?!”
大嘴连长一下说不出话,只好咧着嘴干笑。
冼大牛×转头对郑红梅说:“小郑,你要在知青中起个表率的作用,把正气树起来!别这么乌七八糟的!”
郑红梅一挺胸膛:“是!”
冼大牛×瞪了大嘴连长一眼,说:“再出这样的事情,把你连长给撸了!”
大嘴连长忙说:“政委放心,保证不会再出这种问题!”
“保证,你啥都敢保证,你是神仙呀?关键是防患于未然!”
“是!防、防患于、于未然!”大嘴连长忙说。
冼大牛×走上吉普车,扬长而去。
大嘴连长在后面望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挺得笔直的腰板也塌了下来。
冼大牛×走后,大嘴连长召开了全连大会,宣布了对范学东的处理决定。叶晓帆因为是当事人,没有参加大会,会后,乔海洋在连队边上的大田里找到她。
“晓帆!”
叶晓帆站在路旁,面对着远山,听到乔海洋在喊自己,并没有回头,低声问道:“宣布了吗?”
“宣布了!”乔海洋小声答道,“撤销范学东宣传队长的职务,调离咱们连队!”
“是吗?”
乔海洋犹豫了一下,又说:“可他们对你也作了处分!”
叶晓帆一惊,转过头来,看着乔海洋:“我?”
乔海洋点点头。
“什么处分?”
“开除出宣传队!”
叶晓帆微微一愣,问道:“为什么?”
“他们说你一心想去大城市演出,参加宣传队的动机不纯!”
“准是郑红梅胡编的!”停了一会儿,叶晓帆低声说,随即把头转过去,看着远处,不再说话。
原野上,草木枯黄,空中阴云密布,寒风骤起,似乎预示新的冬季又将来临。
叶晓帆看着眼前的一切,倍感凄凉。
乔海洋走上前来,看到叶晓帆的眼角流出一行泪水,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轻声说:“晓帆,别难过,他们开除你,我也不干了!咱们永远在一起!”
叶晓帆转过头来,看着乔海洋,看着他那双纯净的、闪着光芒的眼睛,忍不住失声哭了起来。
“不行!我不同意!”郑红梅猛然站起来,红着脸说。
连部里,乔海洋和刘北上站在郑红梅的面前。乔海洋把脖子一梗,说:“你不同意也没用,反正我们是不干了!”
郑红梅盯着乔海洋,说:“我知道,你这是为了叶晓帆!”
乔海洋迎视着她,说:“我就是为了她,怎么着?”
郑红梅见乔海洋急了,冷冷一笑,转头对刘北上说:“刘北上,你为什么也要走?也是为了叶晓帆?”
“我?”刘北上用粗粗的手指头抠了抠鼻孔,斜着眼看了看郑红梅,“我对宣传队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冲着哥们儿才来的,现在哥们儿走了,我还呆着干吗?”
“你?!”郑红梅的眼睛瞪起来,“你觉悟也太低了!”
“我觉悟低,你找高的去啊!”刘北上冲郑红梅咧嘴一笑,抬手拍着乔海洋的肩膀说:“咱们走!”
看着二人晃晃悠悠地走出连部,郑红梅气得坐在了椅子上。
宣传队的主要角色都走了,节目越来越少,只剩下小合唱之类的大路货,但郑红梅还咬牙坚持着。她放出话来,说就是剩下她一个人,她也要把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这杆大旗扛到底。不过,仅过了半个月,由于节目单调,演出效果不佳,宣传队终于办不下去了,大嘴连长借口战备工作任务重,把宣传队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