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拉着冰车飞快地向范学东冲去,孩子们笑着、叫着,在战士们面前穿梭、嬉闹。
范学东见九九的冰车冲来,慌忙躲闪,不料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见到,大声哄笑。
刨冰场的事不了了之,范学东只好把乔海洋和刘北上带回禁闭室,自己去向连长汇报。看着范学东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样子,乔海洋和刘北上乐得蹦起来。
“没想到,樱桃这招真灵,带着一帮老职工的孩子来玩,范学东和郑红梅一点辙都没有!”刘北上笑得滚在炕上。
“那当然了,樱桃是谁?我师傅的女儿,当然向着我啦!”乔海洋得意地说。
二人躺在炕上,神吹海哨地瞎聊,觉得心里特别痛快。
连部里,范学东一脸愁容,对大嘴连长说道:“连长啊,我看这个乔海洋实在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三天两头的惹祸惹麻烦,把他调走得了!”
“调走?调哪去?”大嘴连长问。
“调到后方连队去,要不然,就到农业连去!省得他在这里给咱们捣乱!”
大嘴连长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你倒是挺干脆啊!一犯错误,就把人调走,那我们连谁犯错误就调走谁,我这个连长还干得长啊?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就变成排长了!”
范学东忙说:“那咋可能?”
“咋不可能?谁不犯错误?你没犯过?”
“我……”范学东眨了眨眼睛。
“战士犯了错误,就要批评教育,别来不来就想着把人弄走?弄哪去?哪不是我们兵团的连队?再说了,那帮小子费老大劲浇出个冰场,你们干啥非得去刨了?放在那儿让孩子们玩呗,没事折腾它干啥?”大嘴连长说完,夹着一个小本走了,把范学东一个人晾在了连部。
樱桃高兴地回到家里,却被老车说了一顿,说知青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少掺和,可是樱桃说就看不惯郑红梅那副样子,跟多了不起似的!来不来就给人家扣帽子,啥资产阶级?打个冰溜子就资产阶级了?还说人家是流氓?咋流氓了?
老车说不过她,但乔海洋给关了禁闭,他心里也不痛快,到了马号,蹲在地上抽烟,半晌不出车。
穆德辉知道后,忙走来笑着对老车说:“日他牛哥,你添啥乱?赶紧出车!”
老车闭着眼睛使劲嘬着烟袋嘴,好像没听见。
穆德辉急起来:“哎呀,这事不怪我呀!我也没给他关禁闭,是连长给关的!我有啥法儿?”
老车终于开口了:“不就是打冰溜子玩吗?多大的事呀?也值当关起来?”
“哎,老哥,这知青的事,咱别掺和!整不清楚!要不,我再给你派个跟车的?”
老车把头转向一旁。
穆德辉跟了过来,说:“那你想咋的?你说,你想咋的吧?”
“你把人给我要出来!”
“他关着禁闭呢,我咋给你要出来?!”
老车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穆德辉横下心来:“这么着,今天我跟你的车,当你的伙计,行了吧?”
老车磕了磕烟袋锅。
穆德辉见了直起腰来,松了口气。
没想到,老车又卷了一袋,擦了根火柴,抽起来。
穆德辉真急了:“哎呀,我的活祖宗,你这不是要急死我吗?我当你的伙计都不行?”
“咱用不起!我就要乔海洋跟车!”
“你——好,好!我别不过你!我找连长说去,大不了,我替他蹲禁闭!日他牛哥,真邪了门儿了,你咋就认准他了?!”穆德辉使劲跺了跺脚,气冲冲地走去。
在大嘴连长的头脑里,生产和战备永远是第一位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政治思想工作,他打心眼里不感兴趣,真找到头上来,他也不过是敷衍,从来就没有当过正事。因此,穆德辉一来说情,他立即答应了,放了乔海洋。
乔海洋跟老车出车,又赶着大儿马在路上欢蹦乱跳地跑着,遇到了范学东,还使劲冲他甩了两鞭子。
为了感谢樱桃和老车,这天晚上,乔海洋走进了老车的家,把一条大前门烟放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