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绝恋之醉清风》 唇枪舌剑(4)

我当下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这和尚还挺有趣,骂人不带脏字,拐着弯儿地戏弄人。“你们怎么对的?说出来听听。”

秀山抓耳挠腮,扭捏了半天,轻声说:“我们也想对个下联来回敬他,可是实在是对不上,这才找五叔你来了。”

纪昀起身在屋中踱起了方步,忽转身道:“你们这样对他:一马犁田,瞧老畜生怎样出蹄!”我白了他一眼,这下联也对得太损了。纪昀先前对侄子们疾言厉色,可碰上自家孩子挨骂,立刻就开始护短。

秀山他们如获至宝地用笔记录下来,得意扬扬地说道:“这下瞧那和尚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蓦地想起纪昀曾在妙应寺的楹柱上书写的对联:日照香炉,扫去凡心一点;炉寒火尽,须把意马牢栓,暗喻“秃驴”二字。我嘴角微微上扬,纪昀莫非生来同和尚犯冲,否则怎么大小事情偏偏都与出家人为难。

竹汀和秀山哥几个捧着犹散发着笔墨清香的宣纸,兴奋地转身就跑,琪儿落在了后头,紧追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他笑嘻嘻地指着我说道:“雅姐姐,你好漂亮,等我长大了你能不能做我的妻子?”

……我大窘,小鬼头,乳臭未干,大言不惭,也不知害臊。我转头,眼角的余光瞥见琪儿对着纪昀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与他一较高下之嫌。

纪昀笑着整个抱起了琪儿,把他往头顶上扔去,边丢边说:“她可是你五叔未过门的媳妇儿,你也要来抢吗?”

“五叔你太老了,雅姐姐嫁给你要吃亏的。”这叔侄俩,还有完没完。

纪昀摸摸琪儿的头发,一本正经地说道:“琪儿你今年八岁吧。”

他用力地点点头,纪昀坏笑道:“你八岁的时候,你雅姐姐是十六岁,等你二十岁的时候她已经四十岁。你四十岁正当壮年的时候,她都八十了。你想不想娶一个老太婆做妻子?”

琪儿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他掰着手指算了又算,我险些笑岔气,想想不服气,平白被他说老了许多,还不能辩白。

琪儿从纪昀身上“扑通”一下跳了下来,稳稳着地,用手指在嘴上蹭了几下后勉为其难地说道:“五叔你说得有道理,我就把雅姐姐让给你了。”

他一溜烟地跑出门,转眼就没了踪影。

“原来我有这么老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呢。”我半真半假,“照你这么说,等我三十二的时候,你四十岁,我六十四岁的时候,你岂不是已经八十岁了。”

纪昀笑着摸了摸鼻子,合上窗扇,适时转了话题:“天凉了,你该多穿点。”

之前没觉着什么,现在被他提及,顿觉手臂上、脖子上有丝丝的凉风直往里钻,我双手抱住肩膀,低低地回了句:“又是秋天了。”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他似在自言自语,未几,取了外衣来披在我肩头,随后默默地瞧了我好一会儿,从身后揽住我,却一直没有再说话,我也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么。而我不知怎的忆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潇湘,数月未见,她是否风采依旧?忍痛与傅恒阔别三年,她内心的痛苦和煎熬并不在我之下。从前我们是情敌,如今也成不了朋友知己。潇湘,我要你知道,我并不是败在你手中,而是我自己甘愿退出。我自嘲地一笑,她同傅恒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不存在君臣之道与感情的悖逆,他们在一起会比我更轻松和自由。

纪昀扳正我的头,在我额上飞快地印下一吻,我羞涩地垂下眼睑,忽然就想到了在已被大火焚烧殆尽的小茅屋里,纪昀用血肉之躯为我挡下的那一刀,还有身负重伤之时还是不忘对我关怀备至。我努力回想着那会儿的心境,奇怪的是模糊的记忆感觉如上辈子的事。现在爹和如风都平平安安地在我身边,另有纪昀相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五叔,坏事了,坏事了。”秀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见我们如此尴尬之余又背过身子低头掩面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我红着脸推开纪昀,纪昀笑骂道:“坏小子,你给我转过来。”十指仍是同我交缠,怎样都不肯放手,我也只能由得他去。

秀山缓缓放下双手,气也没喘匀便道:“五叔不好了,那老和尚硬是跟来了。”

“哦?”纪昀眉头微微皱起,神色还算轻松,“你们把下联给他了?”

秀山点点头:“我们对了下联,原本以为他会着恼,没想到他笑得比我们还大声。他一口咬定这下联不是我们所对,无奈之下我们只得承认是五叔你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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