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 上卷 第九章(11)

过了一些天,听说戴玉真的病得很厉害呢,不是装作不愿意下炕,是真的下不了炕了。因为好多事情还得由他批准,人们有事就得到他家里去找他,也有人是专门去看他的,带着吃的喝的。

很快,我又听说他得了一个奇怪的毛病,不管是谁去看他,他都要拉住人家的手,痛哭流涕地说:“×××,我对不起你哩,我当支书期间,总共和你的女人睡过三次哩,就三次:第一次是在大队的办公室里,第二次是在村北的那个瓜棚里,第三次……”第三次是在哪里呢?歪着脑袋使劲地想,想了半天也没有想起当年的那个地方来。就又说,“也不能全怨我呢,裤子是她自己解开的,我就是再有定力也不行哩,谁能抵挡得住呢……”本来是去找他办事的,本来是诚心诚意地去看他的,听见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去看他的人真是尴尬极了,真是无地自容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心里被他说得毛毛躁躁的,虚虚实实的,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也就顾不上再说别的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一溜烟回到家里,问自己的女人:“到底是咋回事?只是三次么?”女人就说:“他一个快死的人了,说出来的话都是胡话,鬼话,鬼话你也信么?”男人看见自己的女人拒不认账,就觉得也许真的是一番鬼话呢,正常的人,正经的人,哪能那么说话呢?可是,转念又一想,也不一定就是鬼话吧?他说得可是有鼻子有眼哩,一套一套的,时间、地点、人物,一应俱全,样样不少,就觉得这事有些不寻常,也许没那么简单呢。再看看身边的女人,光光的脸,肥肥的乳,就越发觉得可疑,就知道这事可能已经永世都理不清了,澄不清了,随着那一个病情的加重,必然成了一桩无头案,心里从此也就埋下了一个硬硬的梗。

听见戴玉说出那种话来,不仅去看他的人被他说得心里很乱,就连他自己的女人也觉得心里很乱,猫抓一样地难受。他的孩子们也都觉得很气短呢,有这样一个爹,从前是那样的风光,那样的说一不二,现在却真是丢死人了,真的没脸出去见人呢。孩子们觉得再不能这样下去,让他们的母亲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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