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九月,我打开窗子,一朵朵黄花飘落,一片片树叶凋零,我知道自己内心,已然禅意芬芳,那是放下,不是舍弃,而是忘怀。九月黄花落满地
作者:玫瑰碎
1
初遇白加良,我十六岁。
那时,我疯狂迷恋上文学,读王小妮的诗,看黑格尔的哲学,而最让我迷恋的是胡兰成。
胡兰成,那个张爱玲一见倾心的男人,她只有见了他,才把头低到尘埃中去,而我只有见了白加良,才会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这个长我五岁的男子,注定是我的一场桃花劫。
高二,我十六岁。他毕业于河北师大,然后做我班主任,二十一岁的他,留着平头,牙齿那样白,笑容那样灿烂,衣服永远是白衬衣牛仔裤,讲的课永远那样生动灿烂。
第一次遇到,是在二楼楼梯,已经打了预备铃,我发疯一样往上冲着,他叫住我:“同学,你的裙子染色了。”
我回过头去,看到自己裙子上有一块玫瑰红,我的脸红透了,我以为,他是我的男同学。
又跑下楼去,到超市买了卫生棉,换好后再跑向教室,上课铃已经响了。
暑假开始的第一节课,我便迟到了。
我喊了报告,一声“请进”,很磁性的声音。我看到了讲台上的他,十分钟前我遇到的人,我的脸,红成一片四月桃花,一扭身我坐在自己座位上,他恰好点我的名字:田小楼。
“到。”我又站了起来,他笑了笑,眼睛那样明亮,我也笑了,却充满了羞涩,原来,原来他是我的班主任啊!
我的心,扑扑地跳着,外面的蝉还在叫着,九月,正是秋天刚开始的时候,薄薄的雾气中,我只觉得弥漫着花香。我想,我是喜欢上他了。
我盼望所有的课全是语文课,即使我一句不听他讲什么,我只要痴情地看着他就够了,只要能看到他。
就那样决绝地看着他,不给自己留后路,躲开我的是他。他不看我,眼睛总是看着远方,于一个二十一岁的男子来说,这样的注视是不是不能承受之重?‘终于,他提问我。
“啊?”我站起来,一脸茫然。
是的,我没有听他讲什么,一句也没有听到。
后来才知道,他问我段落大意,我只剩下张口结舌,羞愧得无地自容。
晚上,停电了。我们点着蜡烛上自习,每个人的桌子上一支红蜡烛,一个身影飘过来:“田小楼,麻烦你跟我来一趟。”
我抬起头,看见那张年轻的脸,我跟在他后边,一步步,到了2有一种爱使人泪流满面他的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也点了两支红蜡烛。烛影摇曳中,我只看到那个年轻得让人心跳的男子,他离我一桌之遥的距离,他刚问为什么你上课……我便哭了,哭得那样伤心,一哭再哭,如果不是那样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心猿意马?唯一可以流露的东西只有眼泪,它是自由的,就那样流吧,把所有委屈全流出来吧!
“给,”他递给我一块白色的手帕。是他的手帕,淡淡的百合香。
我接过来,揩着眼泪和鼻涕,有人说,用手帕的男子是温情的,我喜欢这散发着百合香的手帕。
“那条手帕我拿走了,”我说,“洗好还你。”
我食言了,洗好后,我舍不得了。我把它包好,放在被子下面,用纸包着,那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他写了一封信给我,听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回了信给他,只一个字,好。
期末考试,我的成绩,全班第一名。
十七岁,我受他鼓励,开始投稿。四月五日,这天的黄昏,我收到杂志社的用稿通知。
我把那封夹着用稿通知的信抱在怀里,不知自己要往哪里去。
我只知道,我一直往北跑着,是的,北面,那是他的宿舍!
我没有喊报告,直接闯进了他的宿舍。我以为,这样的幸福,只有他配和我一起分享。但推开门的刹那,我愣住了。
屋里有一个女孩子。一个同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很漂亮,穿得很洋气,她正在给他熨衣服。
“有事吗?”他间。
“没,没有……”
我转身跑了,尴尬、委屈、难过、伤心、绝望……我以为可以让他欢心,但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隔段时间,我又有了信,取信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一封。我一起拿了,那封信,字很娟秀,应该是那个女孩子的吧!
那是我做的最无耻、最大胆的一件事,我拆开了那封信。
“白,”她叫他。
我的手脚冰凉,里面的词语让我瞬间跌到谷底。他与她,已经好了一年多,在商量着一起贷款买房子。
那封信,我撕掉,扔在湖中。我坐在湖边,绝望地哭。彼时离高考还有三个月,我突然病倒,一病不起,查不出原因,成绩更是一落千丈。高考时,我形销骨立,发挥失常,只进了石家庄一个末流大学。
毕业聚会,我离他好远,他和女同学跳舞,一支又一支。最后一支,他伸出手:“来,田小楼,我请你跳舞。”
我摇了摇头,果断而忧伤地拒绝了他,不,我不和他跳舞,我怕自己崩溃在他怀里,白加良,你可知道我多么爱你!
那是忧伤的九月,我与他告别,从此,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