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遮蔽的夜晚(25)

由于女人长期不在身边,性功能失调是普遍西藏已婚军人存在的问题。记住,只是问题,不是毛病。只要他们走出喜马拉雅,回到内地很快又能恢复正常,这是医学方面的专家做的实验调查。在无战事的年代,他们照样面对苦烟闷酒般的日常生活。作为没有尝过硝烟味道的新一代戍边人,能经营好没有性的日常生活绝不亚于当年的老革命经营好一场烽火连天的战争。那些成了家的男人,在夜里最想最怕的就是与心爱的妻子通电话,但最怕的事情在西藏往往败露得最是及时。妻子总会在无意间温柔地拿起手机问远在喜马拉雅的男人们:“老公,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休假回来呀?我和孩子特别想你!”在这个节骨眼上,脾气再顽固的西藏军人也抵不过妻子的语言艺术,这时的妻子完全占据了话语的主动权,可以轻描淡写地摧毁面对喜马拉雅也不屑一顾的男人那颗高傲的心--他们在演习场上声震如雷如狼如虎,在使命面前一往无前,永不退缩永不言败,如今就这样成了咽下黄连的哑巴。他们知道,自己欠妻子和孩子的太多太多,生理的、心理的、物质的,还有责任和精神的,他们把夫妻不合的重要原因和责任统统推托在喜马拉雅身上。

也许这组数字,可以称量喜马拉雅的西藏军人对女人歉疚的重量:一年回家一次,有的一次也回不了,幸运的有70天或60天;甚至遇有特殊情况就一天也没有了。一位结婚8年的青年军官,与妻子相处的时日仅有107天。如是情形,他们有勇气回答妻子温柔的问话吗?你看他们白天有时愁肠百结,愁眉不展,这多半是昨晚在电话里与妻子闹了矛盾,有的甚至是收到了一纸离婚协议书而久久不能接受现实的无奈。

未成家的西藏军人,尤其是新生代的边防哨兵,到了晚上想得更厉害,他们除了少数的想女人想得浑身发麻之外,更多的是想家,想外面的世界,想过往缤纷的生活。兴奋失眠是他们夜晚吃不尽的良药。无论已婚男人怎么给他们上结婚之后如何不好的课,但他们还是不听,他们就认定结婚好,至少有女人想着他们,至少他们的心还能为女人跳动,这标志着他们在原本就孤寂的喜马拉雅至少还可以拥有活着回去的决心和勇气,于是努力让骚动的心继续骚动。他们白天在强劲的光束下戴着草帽,拿张报纸与已婚男人谈论女人似女神,晚上在星光下手握枪杆子怀疑女人是老虎,是闪电,是流星。谈来谈去,就谈出了一个个表姐和表妹。他们渴望进攻,于是想方设法休假穿城而过见那些漂漂亮亮的表姐表妹去,有的一见面火速成了婚,遥远的边防线从此又增添了一段缥缈的爱情故事,幸福与不幸福的缘由就此拉开征程。多数回去者的表现都跟不上时代的步伐了,他们惨遭姑娘淘汰的结果也在情理之中,一般的都市女子都不怎么喜欢西藏军人的那份拘束与犹豫,还有默然或认真,有的胆子小得连过马路时女孩子的手都不敢牵,面对火烧云般热情的姑娘,有的则选择逃避,有的则什么也不会表达了,这一切都是喜马拉雅落下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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