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3)

宫翎的眼前似乎勾画出了那些为了升学率不惜扼杀学生灵感与创意的“考师”的嘴脸,并对那些嘴脸露出了轻蔑的讪笑,但在不屑的背后,她依旧感受到了一份人心不古的味道。

“小公主她只是一个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中别无他求的孩子,为什么这样的孩子也会遭到别人的冷眼。”宫翎叹道。

“那可攸关班主任的饭碗问题,你不能希望每个教师都能像孔夫子那样诲人不倦,毕竟这也是千千万万为了糊口的职业之一。”虞文莘用最现实的话提醒了宫翎,而现实总是会把心灵的美妙梦想砸得粉碎,让人不得已用沉默来换回原先的平静,两人果然沉默了许久。

“我听说小公主后来因为实在无法在原先的学校呆下去,所以才来到了咱们南方,对吗?”宫翎问。

虞文莘则是长语漫漫:“对,那位班主任曾经在全班同学面前说那个小公主的大脑受到了损伤,是货真价实的脑残。而小公主的父亲偏偏又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律师,对于这样的人身攻击自然恼羞成怒,他们之间从此便结下了梁子。直到有一天,教育部门对在校学生进行了全面的韦克斯勒智力测验。小公主的脾气你也清楚,她很少认真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东西,这一次测试自然是做得面目全非,最终成绩显示为全班唯一的一个心理迟滞,也就是智障。他们班的老师不仅将这个本该保密的消息大张旗鼓的对全班同学宣布,甚至还将这个消息正式贴在了教室的宣传栏里。这样当然惹火了小公主的父亲,他立刻动员了一切力量进行上诉。最终的结果当然是胜诉,学校赔偿了巨额损失,但那律师也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这个地方的教育界权贵,他们的女儿一定不能在这块地方上混迹下去,所以就带着女儿投奔到南方,并将这个小可爱托付给了你。”

宫翎啐了一口,笑着说:“那个精通教育心理学和儿童心理学的专家应该是你才对吧,我只是你的替补而已。”

“但现在很明显,你这个替补已经反客为主,把我挤到板凳上了。”说着虞文莘拿起背包,示意宫翎一起围着湖泊散散步,习习微风如同润泽一般浥透了心扉,让两人渐渐忘记了来自于那位小公主的难言是非的故事,但宫翎一停下来,心头又一次被那个可爱的小女孩牢牢牵住。

“这样的人格塑造到底需要多久?”宫翎问。

虞文莘摇了摇头,说:“在咱们国家,这样的咨询者实在是另类中的另类,至少我是从没有见过,所以恕我泼一盆冷水,恐怕成功的概率会非常小。即便如此,我还是很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大体的计划?”

宫翎又十分功利的回答道:“当然是首先要确立我的目标,委托人所期望的小公主应该是一个能够融入社会、遵守规矩、行事认真、能为朋友分担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现在这样脱离社会、无拘无束、纵情恣意、不懂得体谅别人的傻孩子,而最重要的是,即便她的杏仁核已经受伤,也一定要努力让这个孩子时时刻刻都有警觉感。而现在看起来,认知行为治疗法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消耗的时间很可能会非常久。”

“你放心,孩子的父母不差钱,他们也等得起,能让孩子幸福,比什么都好。”

宫翎看着虞文莘问心无愧的脸,终于安心了不少,看起来自己并没有必要给自己的心灵放置一个时间的沙漏,只要按部就班就好。

“当然,千万不要忘记一件事情,你一定要鼓励那位小姑娘坚持养信鸽,训练信鸽。”虞文莘连忙补充道。

“训练信鸽?为什么?”宫翎困惑的问。

虞文莘却令她难以理喻的摇了摇头,只听虞文莘说道:“在我之前,还有一位心理医生曾经照看过你的那位小公主,他告诉我说,治疗的过程中一定不能没有信鸽的陪伴。我问他为什么,他竟然告诉我说,这是一个谜。”

谜?宫翎顿觉这是一个颇具挑战意味的字眼。眼前的夕阳冉冉落幕,天边的最后一抹绯霞也随着人们的归心安然谢帷,宫翎却清楚自己的那一台戏才刚刚开始……

(既很现实,又具讽刺意味,用一个小姑娘的心理障碍,暗示教育制度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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