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选择在晚上11点,子时一阳升,借天之阳气,合药之阳气,一举攻破阴邪。
曾致庸拿到药方便匆匆忙忙的出去抓药。曾晴在楼下坐了会,也上了楼。曾太太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自从女儿病后自已与先生的心疼与无能为力,修文暗中感叹,真是天下父母心呐。便把曾太太先前对自已的那点无礼也彻底丢掉了。
出去抓药的曾致庸没多久就黑着脸回来,扔下药方就说:“药工说你这附子太大量,怕毒死人,不给配。”
“你回卫生院抓,就说是修大夫开的,有什么事我担。”修文心下懊悔,刚才应该自己去?药,又生了这事端。
曾致庸却迟迟不肯动身,那意思是出了问题你修文担待得起?
修文起身正了正神色:“既然曾先生心下有疑问,那在下这就告辞,还望另请高明。”说完就径直走向了门口,也不理会愣在一处的曾家母女。
曾太太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拽住修文:“修大夫,修大夫,你别见怪,任谁听了这种话,心里都会担心的。你说是不是?”
修文停下了脚步,硬把从丹田窜到嗓子眼的火压下,咽了口唾沫说:“我这方子,用了将近十年,从未出过意外,只要煎煮得当,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炙甘草用到60克把什么毒都压下去了。你信不过我,也得看着我老师的名头。用药,用的就是偏性,你女儿身上大寒,就得用这大热的药。”
(其实修文心里从来没认过这个失常的何教授为老师,他心里的老师只有白练道长一人而已,只不过何教授是正牌大学教授,白练道长是个野道,自然这时不能把白练道长搬出台面。这里再多一嘴,行外人,可能觉得,你不就是开个量大一点的方子吗?有什么好神奇的?可是中医治病就是这样,差一味药,疗效天差地别。即便是同样的方子,药量不同,效果也会有云泥之别,这就是为什么中医让人觉得玄乎的原因之一,因为它没有标准可言。况且,这个附子用之不当,确实是能令病人马上中毒身死,冒的风险可是不小。)
这话修文说得不卑不亢,曾致庸也不好反驳。只好尴尬的陪着笑脸对修文说,我这就去抓药,您稍等。
等曾致庸将药抓了回来后,修文逐样辨了药,而后由他本人细心煎药,先把附子煎了有两个小时,等去了毒性才把其他药材加进去,用文火慢煎,等子时到了,他又亲手为曾晴以勺小口送服。
11时正,曾晴趁热服药一次,10分钟后,从来不绝的冷汗,慢慢收敛,觉得冷气慢慢下潜至下脘穴,上攻之势也慢慢变弱。11时半再服一次,寒气就下行到肚脐以下了,腹中雷鸣,排了一次气。
这过程中,曾晴不停地叫曾太太给她用热水袋顶在百会穴上,直到第三次服药后,她才沉沉地睡去。
次日正午再诊脉——沉迟,66次/分钟。
好事,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于是修文又让曾太太,每天给她艾?神厥穴一小时。
十日后,再诊。
曾晴自诉,夜晚12点1点之间,脐下的冷气虽有上攻,但势已弱,不能上达于胸部了。一切都在慢慢好转。
这天她才回忆起,她这患病的过程。以前那间旧房,几乎整年不见阳光,阴冷殊甚。日久体质渐渐衰弱,不耐风寒,便时时感冒。开始时,曾太太给她点西药尚能抵挡一阵子,后来不效改服中药,每次服用,必定全身汗出,出汗之后身子会好转三五日。还有没痊愈,又重复感冒,又服汗剂,暂告缓解。如此反复,恶性循环,自觉每感冒一次,即有一点寒气积于体内,发一次汗可去一点,却又留一点。先是背部畏风畏冷,虽在盛夏也不脱棉衣。渐觉胸部亦有冷气流窜。如此反复,寒邪一层压一层,深伏不出。冰冷之气由胸及胃渐入于脐,终成奔豚。
于是,修文又根据她的诉说,加了一味透邪的药——黑芥穗,深入血分引诸药到达于病所,把深伏的寒邪钓出来,消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