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火速赶到学校,我可不想班主任把我的事告诉家里。这样我会很愧疚,我不想让爸妈失望。
班主任叫家长这一招逼得我主动去找他。我去的时候正赶上放学时间,学生像小鸡一样撒欢乱跑。我径直到办公室,透过门缝能看见里面只有鱼柱一个人。我敲门进去。班主任正坐在椅子上批阅什么,见我来了把笔放下。他看着我,怒喝:“你还知道来?”我没说话。鱼柱继续发难:“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当你家了吧?”我还是没说话。他见我总是沉默,问:“怎么不说话你?”我说:“无话可说。”
鱼柱冷笑,说:“无话可说也得说,旷课不说还打架,把袜子塞进自己同学的嘴里,这是学生干的事儿吗,这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是人干的吗?”我回答:“是人干的,我就干了。”鱼柱拍桌子,说:“你别跟我打马虎眼儿,要不要我往你家打电话让你父母来一趟。”当时听完我就火了,我很反感他这一套,我说:“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处理。”他也火了,发狠说:“你要是能处理怎么不去见眼镜他父亲?”我没吭气。他又说:“眼镜他爸来学校指名见你你连人影儿都没有。”
我低头不语给了他说话的权利。突然意识到我应该态度好点儿主动承认错误,我已处于下风,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我用诚恳的语气诉说和眼镜发生争执最后大打出手的事。我说这件事儿是我不对。我没有集体意识,不能和同学团结友爱。我说我那是一时冲动犯的错误,正当我态度变好跟鱼柱刚有点缓和的迹象时,他转移话题对我发难,问:“你是不是写信侮辱老师?”我一听顿时蒙了。说:“没有的事,我从没侮辱过。”鱼柱不屑地摇头,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封匿名信。然后放在桌子上用手敲着说:“这上面就有你跟老黑同学的签名。”我一看是在班里帮同学写的意见信。我狡辩,说:“这只是代表全班向校方提的意见信,你凭什么说我侮辱老师?”鱼柱反驳我,说:“身为一个学生,对老师不满意你可以当面说或私下提些小建议,可你是怎么做的,写封讽刺老师的信让别人签上名字,你的动机就决定了这是一种很不道德的行为,这种很不道德的行为就是在侮辱老师,你现在犯了错误不思悔改还狡辩,你不仅做事儿的动机不纯道德不正现在连态度也不好。”鱼柱把我说得一无是处,我憋了一肚子的火。我不与他争执是怕争执不休。于是我选择沉默。
接下来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而鱼柱则完全掌握了主动权,频频进攻气势逼人,说我自己对老师有意见还非要拉上全班同学,学不好怪老师不去找自身的问题,总说老师讲课听不懂自己确是不用心听。我听得毫无招架之力低头唯唯诺诺,心里气愤为什么老黑没事儿在这训斥我半天。事已至此我决定破罐子破摔,说:“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你就看着办吧。”他摆了摆手,做沉思状。
片刻后,他又说:“你的事儿考完试再说,我先给你记着。”我还是沉默,他声音又提高了一倍,说:“要不是这两天上头来人视察和模拟考试我早把你撵回家了。”我从他说话的语气和他的面部表情可以判断出他是多么想撵我回家。
我出去时他不忘叮嘱我,说:“你记住,你的事儿不算完,我都记着呢。”我向他鞠了一躬,说:“劳您费心了,当心心力交瘁。”我能看见他那张愤怒的脸。
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后我并没有感觉到轻松。因为正如鱼柱所说:这事儿不算完。
鱼柱让我写检查,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占用了他的课来写我的检查。我没有极力为自己辩解,只是大肆宣扬处在我们这个骚动不安的年龄间的懵懂无知。我把跟眼镜发生矛盾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其实我也豁出去了没觉得有什么,老师无非是想看我认错这样他才能有成就感。那我成全他,装出一副诚惶诚恐愿意服法低头认错的姿态,争取宽大处理。检查更像是悔过书,洋洋洒洒几千字。别的我不行,要说犯错老师惩罚我写几千字的检查那可难不倒我。对我来说这不是惩罚,我就当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