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从厕所传来声音叫我。我知道他在抽烟,老黑烟瘾很大但很有规律,他会在上厕所的时候叼一根,饭前抽一根,睡觉前抽一根。我曾问他说“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你为什么饭前抽烟。老黑回答得很科学:由于饭后食物的注入人体的血液循环会加快,对烟中的尼古丁焦油吸收也会比平时多得多,不健康。
我过去,老黑递我一根儿烟说咱下午别去上课了。我说我也不想去,只恨没有借口。老黑说就说生病了拉肚子。说完指着他排下的粪便说你看,我说看什么,屎?然后我听见哗哗的水声,老黑叹了口气说,本来想让你看看是稀屎,我真拉肚子。我说我相信你,老黑还埋怨说冲水厕所就是这点不好,刚拉出来就被冲走,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我被老黑说动了,准备在宿舍蒙头大睡虚度光阴,这不是我第一次虚度光阴。我觉得我在学校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虚度光阴。所有的功课里面我只喜欢上语文课,其他课程其实听不进去。之所以听是因为还得考试,考试除了能检测成绩之外还能逼迫你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可见我们并没有完全摆脱封建礼教的束缚。因为我们把古代科举沿袭至今。语文课我也不听,之所以喜欢上是因为我喜欢看语文书。
我和老黑决定不去上课。唯一能干涉我俩的是宿舍管理员(简称宿管)。一个年近60的老头,学生当面叫他郭老师私下都叫他老郭,虽说是私下里叫但也有怕的时候。有次老郭查夜,我在楼道吸烟见到老郭吓得撒腿就往宿舍跑,我完全失态边跑边喊老郭来了。这话当时就传到老郭耳里。我跑到宿舍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蒙着头装睡。老郭毕竟是老江湖,他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冲我怒吼:“你在家喊你爸也喊老杨是吧。”我当时想揍他,被老黑制止。老郭人老,资历老,就是心不老。我跟老黑不上课怕的就是被老郭发现,否则会被扭送到政教处。
为防止老郭突然袭击检查,我绞尽脑汁想了个万全之策。我让老黑在宿舍待着我出去锁门。把门从外面锁上这样造成一种没人的假象。我再从隔壁的窗户那儿爬到我们宿舍的窗户上,接着再跳进来。这个过程其实没什么危险性。首先两个窗户挨得非常近,而且窗户下都有提供脚踩的东西。我鼓了鼓气。锁上门后准备再从窗户翻进来。老黑在窗户口帮我看着外面的人。我扒拉着墙壁向我们宿舍的窗户口前进。我趴在墙上期间往楼下看了一眼,发现有个保安正仰着脸望着我。保安是学校请来用以看门防盗,宿舍楼里也有配备,专门负责查处那些逃课躲在宿舍里的学生。我一个猫腰钻进宿舍冲老黑说:“有保安尾随。”老黑说:“他看见你了吗?”我说:“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在看着我。”老黑说:“没事,咱们从外面锁的门,没人会知道里面有人。”我俩相顾而笑都以为万事大吉。结果半根烟的工夫就听见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我们不做声,老黑赶紧把手里的半根烟掐灭,房间里飘着缕缕青烟。他怕保安进来闻到烟味儿于是站起来对着空中一阵子乱吹。把烟吹散,最后一缕烟却被老黑凑上去吸入体内。
老黑跳到床上蒙上被子装睡觉。我问老黑开门吗。老黑说不开装不知道,话音刚落传来一句:“快开门,别给我装没人。”
我小声对老黑说:“就不开门反正他又敲不开。”老黑说:“他要是敲不开逼急了他会把门踹开。”我只好走过去开门。门开了,保安说:“怎么那么久才开门。”我说:“我们在睡觉没听见。”保安说:“大白天的,上课时间睡觉。”我说:“对,最近睡眠不足所以想好好休息。”说完后发现我的话没有重点。于是又补充说明:“我们请了病假。”
保安用怀疑的语气说:“你生病?刚才那个爬窗户的是不是你?”我掩饰说:“怎么可能,你绝对看错了。”保安紧逼询问:“你的假条我看下。”我狡辩:“班主任口头允许的,说可以休息。”保安火了,怒说:“他说可以我说不行,学校的规章制度你们班主任能改吗?”我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