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爱情娱乐化

如果我们要享受爱情的娱乐化,就要学会接受它的新鲜感的必然消失,学会接受它的短暂,学会接受激情总会消逝的真理。人应该有一种存在的勇气,抓住一段本来已经不是爱情,但一厢情愿地认为还是爱情的感情,不如放手的好。

情人节是一个让许多人期待的感想复杂的日子,被各种浓情蜜意所渲染的节日气氛让许多人心猿意马。我的一位记者朋友说,情人节之天,他几乎被瓜分了,因为要一天赶好几场活动领红包。各种单身派对、黑暗约会,包括朋友的结婚派对到处举行。

在北京等大城市,这样的氛围让人感受得更为明显。

城市里的许多男女似乎患有“爱情饥渴症”。应该说,今天的我们比起以前的时代,更多了许多捕获爱情的机会。商家们都在不遗余力地开发爱情市场,男人女人都成为爱情猎场中的斗士,深怕错过每一个机会。和我那位记者朋友相似的是,我的另一位“相亲狂女友”,情人节之天,要赶N场相亲派对,用她的话说:哪一场派对她都不想错过。万一,她的真命天子就在那里呢?

捕获爱情的机会越来越多,为什么我们把握爱情的能力却越来越糟糕呢?一个显而易见的现实是:许多人都在抱怨爱情短暂化、抱怨爱情的朝三暮四、抱怨真爱难寻等,但许多人没有意识到,在某种程度上,这恰好是人们把爱情当成一种享受和娱乐的结果。所有的事情,一旦娱乐化,它就必然有消失吸引力的一天。比如,我们喜欢蹦极,刚开始对它充满了好奇心,但是时间一长,再惊险的蹦极也让我们兴味索然。爱情也是这样,你对探险另一个陌生男女充满了好奇精神,你希望和对方有一种开心的关系——请注意,仅仅想开心——它也必然有一天有失去新鲜感之虞。

然而,男人女人如此前赴后继追逐爱情的精彩也便在这里:我们寻找爱情,肯定不是为了受苦,而是为了享受:享受美、享受它的刹那芳华、享受它的非常娱乐。许多人没有感觉到,爱情之所以短暂,是因为我们常常以一种娱乐的精神对待它。

是的,那是爱情中最激动人心的部分: 我们爱上一个陌生男女,是为了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美。所有为此承受的痛苦、相思、激情等,都是一种美的体现。但是美,除非如福柯所说,必须我们能够把体验或者回味自己的生活本身当成一件艺术品时,美才能永恒。比如多年后,我们发现爱情总是存在于回忆中,所有的感情终归是一种身心体验而已。这样想,悲观一些说,我们承认,只要是激情的爱情,它一定会有消逝的一天,然后转化。有些消失了,有些则转化成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希望它永恒和长久的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让它存在于回忆和体验中,回忆和体验永远不变;另一种就是不要让它娱乐,而是赋予其严肃的责任和承担等。

所以,今天我们要改变的是,既想一方面保持爱情的娱乐感,又想一方面维持爱情的长久,这里面必然存在二元悖论。

真实的情况是:

如果我们要享受爱情的娱乐化,就要学会接受它的新鲜感的必然消失,学会接受它的短暂,学会接受激情总会消逝的真理。人应该有一种存在的勇气,抓住一段本来已经不是爱情,但一厢情愿地认为还是爱情的感情,不如放手的好。爱时轰轰烈烈,分时互相祝福,这就是最好的享受爱情的姿态。是的,这中间不可避免地回头张望,渴望抓住已经被时间改变的激情、渴望抓住一些爱情的幻像,但那仅仅是留恋,就像多年后,我们再面对初恋的恋人,只有惆怅、遗憾却无心再回头一样。有一种东西会像宿命一样,被时间改变,你却回天无力, 比如激情和命中注定的缘分。

能够长久的是什么呢?

这时候,爱情已经不是娱乐了。不是简单的8分钟约会、不是黑暗约会、不是像约会狂一样密集地见人,更不是商家们的爱情游戏,能够长久的一定和责任联系在一起,而责任,是需要受苦受难的。爱情一旦和责任联系在一起,它就不得轻松,更和简单的娱乐没有关系。它需要付出,敢于承担、宽容、忠诚、信守等。面对这些,又有多少人不本能地望风而逃?在这个时代,谁有时间和精力付出责任和承担?是的,只想享受爱情,而无意承担——这是现代许多都市男女的爱情价值观。

但这确实也是爱情的生态。我说过,爱情本来就是愉悦身心的,一旦和责任、承担等联系在一起,它就有些许沉重的意味。所以,既想享受爱情的娱乐化,又不想通过承担责任等来让它长久——这才是现代人一方面像个罗盘一样,疯狂追逐爱情,另一方面,又总在抱怨爱情短暂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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