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1)

【第十三回】·深圳“8·10”水炮轰天 一夜腾挪李灏黯然回京

文化广场尉文渊兀自放开股价

自上交所成立,沪市便一直实行股价涨跌停板制度,幅度最低时曾达到每日0.5%。1992年2月18日,上交所决定放开延中实业和飞乐股份二股的价格限制。此前的1991年8月17日,深交所已放开涨停板限制,波澜不惊。

1992年2月18日上午开盘后,延中实业最高买入价125元(前收盘价为98元),最低卖出价290元,飞乐股份也以1 103.80元开盘。收盘时延中实业168.40元,飞乐股份1 599.90元。3月12日,延中实业曾达到380.08元的历史天价。但此后交易萎缩,沪市再次跌入死市。

延中飞乐二将突进,其他“六军”仍依偎着1%的涨跌停板观战不语。1992年3月27日,上交所又发五支新军入市,但依然罩着1%。新军入市搅和了一下股市,但很快又不冷不热不尴不尬起来,不好玩。4月13日,尉文渊又迈了一步,放宽“小飞乐”、电真空、浙江凤凰涨跌停板幅度为5%。一市二制。5月5日,沪市再接再厉,除延中飞乐二将无涨跌停,余者皆放宽涨跌停板幅度至5%。一不做二不休,5月21日,沪市全面放开股价。

其实,5月20日下午,就已经有放开股价的消息传出。虽然交易场所都已关门,但几乎都被股民挤满。发财的愿望是不受责备的,发财的想象空间是无限的。当时唯一能异地委托买卖沪市股票的城市是杭州,有上海大户不惜血本,包出租车连夜赶到杭州,谁知杭州的交易场所门前也早已排起了通宵长龙。谁也不比谁傻多少。

久受压抑的上海股市豪情大发,上证综指从5月20日的616点直升到21日收市时的1 265点,到5月25日时涨到了1 420点。豫园商城股价当日升到10 009元,空前绝后。

大家急呀!某日爱建电脑显示屏发生故障,股民看不到行情急得直叫。尉文渊处理完从爱建公司出来被股民抓住。“我至今还记得几只手死死攥住我手臂时的疼痛和温热,一些人喊我……”

面对如此“股疯”怎么办?刚刚宣布了的放开政策,再收回来?只好小步往回收。上交所先公布了四大措施,市场不理。面多了掺水,把新股呈几何级数发行,第一批7只,第二批34只,第三批、第四批接着放,且刚发行完毕不几日就上市。一级市场短时间内就吸走数十亿资金。

除了水多掺面、面多掺水的常规做法,还有什么招儿?尉文渊又发奇想:不是网点越少越挤破头吗?来不及盖大楼咱就盖大棚得了。于是,在昔日的跑狗场——位于陕西路永嘉路口的文化广场中搞了一个超大型的证券营业部,100多家证券公司营业部在那儿设立临时柜台,接受股民的委托。文化广场是一个没有座位的大剧场,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过去这里是法租界,四周法国梧桐高大魁梧。

1992年6月1日文化广场开门,没想到竟来了4万人。9点不到,整个广场人山人海。股民恐慌,欲将手中新股抛出落袋为安,一时间秩序大乱,冲倒栏杆,9点半宣布暂停业。文化广场的混乱更加剧股民恐慌,当周股价下跌。6月9日后文化广场重新开业,有8家会员单位进场接受客户买入委托,股民心稍安。真正一个露天大棚,股民席地而坐,运筹天地之间,广场内每隔5分钟播报一次股票行情,委托点接受单子后,马上通过电话传入上交所处理。

1993年12月24日,文化广场结束使命。今天还有股民肯吃这个苦吗?下雨刮风怎么办?

说起上海放开涨跌停板限制,日后尉文渊说,这事就是他自己定的,没有请示上级,不愿给领导添麻烦。尉文渊试图以一己之力,行市场经济之实。他一定还记得筹办上交所时到香港考察,香港同行说“通过市场供求形成的价格都是合理的”之言,而他的所为,是市场行为还是行政手段?是主观的还是客观的?这些困惑始终缠绕着各级官员和监管层,有时是噩梦,有时是喜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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