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是军训。男女老少又回到了六七十年代,清一色的草绿军衣军裤,似乎每个女人除了高高低低,胖胖瘦瘦,别无二致。那时李平子在另外一个排,和她尚处在互不相识的阶段。军训中除了队列训练,还要讲究军容军貌。不仅要按时起床,闻哨出动,还要赶在数分钟之内,将被子叠得跟豆腐块那样整齐。吃豆腐是现在男人的强项,可叠豆腐被子,却为难了很多人,不亚于治理三峡这一浩荡工程。平时在家慵懒惯了,被子一般都交由老妈打理。至于日后,老妈说,会有媳妇接手的,你就等着享受作为男人的幸福吧。野百合也有春天,丑男人只要娶了媳妇,男人该享受的,他就得享受。万万让人没料到的是,现在的女人更是被惯坏了。甭提在烈日下站个两分钟就动不动喊头晕眼花,甚至以头抢地尔,吓得一帮人又给掐人中又给送医院。就叠个被子,别说帮男生了,还等着男生的援手呢。李平子后来回忆说,当时自己面对床上的被子,既熟悉,又分外的陌生,就像数学盲面对哥德巴赫猜想,物理盲鼓捣测不准定理,简直就是又一猜想或者测不准,半天不知道怎么下手。
这要叫我老妈知道,非气坏身子不可。优生优育喊了这么多年,怎么女生的质量不见上升,反而降得这么厉害呢。这要搁在以前,女娃儿一生下来,怕调教不好,送到婆家,娘家人会挨骂的,所以除了花钱读书,砍柴烧锅倒水,要样样都来,样样都会。小媳妇是怎样当的,就应该是这样当的。那时讲究男人得像个男人,女人得像个女人。最好得像云南大理的白族同胞一样,男人只要做好琴棋书画烟酒茶,其他的活计全撂给女人打理。为此羡慕得我死活要篡改身份证上的民族。如果反过来,有人不幸被贴上了“上海男人”的标签,是要被耻笑的。可是现如今,革命了,形势大变了,男人像女人,女人却像男人。男人在床上还照样会骑在女人的身上,可女人发起狠来,在生活中却要骑在男人的脖子上。上海男人在被耻笑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在近些年来,如同走势逐渐看好的股票,终于成了抢手的香饽饽。老妈英明一世,没想到女人也有出头的一日。那天老妈听我汇报说,在上海除了生孩子外男人不能做主,比如烧锅做菜,做家务都抢着干,女人可乐得一身轻松,嗑嗑瓜子看看韩剧,抽空上网玩游戏,顺便和别的帅哥调调情。老妈把眼一横,不怒自威,这样的女人要她干什么?看我不抽了她的那根小懒筋。接着又把眼一横,你不会想做这样的男人吧?我忙说,没有,没有,想做也做不上呀,这种乐于为妇女同胞奉献的精神需要从小就培养的。老妈这才端正了眼睛看我,口气不减地威胁说,你只要做了,就不要说是我的儿子,我在列祖列宗面前丢不起那个老脸。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