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3)

 

午夜的四环畅通无阻,白洛洛一路无言,一丝不安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唐笙还是那样子,缩靠在后座一角,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

开门是白洛洛开的。唐笙前脚踹上门,后脚就将白洛洛扑倒在地,撕扯她的衣服。白洛洛毫不反抗,只是直勾勾看着他。

唐笙顿时大发雷霆:“你又做出这副死鱼表情干什么,刚才不是挺上瘾吗?”

白洛洛颤声道:“唐笙,我刚才已经问了你一遍,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可以说不,但你不能骗我——你向我求婚,真的是想娶我?”

唐笙冲动的身体一点一点冷下来,软下来,最后终究无力地翻身下去,躺到了她身边,“你还是很聪明的,白洛洛。”

心口如期而至的一阵刺痛。

尽管已猜到,可是听到他亲口说出,这痛还是这样锋利,深远,绵延过四肢百骸。

她颤悠悠地问:“你只是想拿我气她,刺激她,是吗?”

唐笙摁着太阳穴沉默良久,长长叹一口气道:“今天早上三皮才跟我说要聚会,说她回国了,她也要来。还说她被人玩了,过得很不如意。这个贱人,她就是活该,她越不如意我越要让她看看我有多如意。”

白洛洛凄然道:“我听懂了。你对我那么殷勤体贴,求婚送玫瑰,其实都是在演戏……唐笙,我也只是你的一个道具对吗?你完全不必考虑我的感受对吗?”

唐笙皱起眉头:“反正你迟早都会嫁给我,我也确实是在跟你求婚啊,那个戒指是我下午请假出去买的,花了将近四千块呢。”

不知为什么,白洛洛反而笑了起来:“真对不起啦,让你破费了。我看小票还在里面,你早点儿拿回去人家也许还给你退。”

她起身整理好衣服,只拎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手袋就出了门。

唐笙噌一下跳起来,追她到门外破口大骂:“趁早滚蛋你!走了就再别回来!你跪下求我我都不给你开门!”

炸雷炸得她一阵阵哆嗦,闪电一道道劈裂夜空,路上一辆出租车都没有。不,走路也要离开这里。暴雨顷刻而至,黑漆漆的马路变成了河床。她没有伞,也不知道躲,只是哗啦哗啦蹚着水,走啊走,走啊走。

犹记得初秋清晨明亮透净的阳光下,风一样的少年笑着对她说:“什么?你叫白弱弱?”

冬夜漫天雪花中,清瘦落寞的男孩对她说:“我发誓我一定会疼惜你一生一世,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生命何其短暂而模糊,来来去去,不过只是重复的镜头和面孔。

如何付出,如何得到,如何结局,一切的一切都是笑话罢了。

雨下得那样大,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是不是在哭。

父母一定会说谁让你不听话,都是你自找的。可毕竟世上只有他们是无条件爱她的,除了他们谁还会这样骂她呢,谁肯这样为她操心呢。

她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身后蓦然照来两束雪亮的灯光,光束里的雨点那样粗大而密集。一辆汽车飞驰而过,她根本来不及躲,地上的泥水并天上的雨水兜头兜脸地溅满她全身。

汽车冲出去十几米,“吱”一声停了下来。

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站在汽车的光影里大声对她说:“对不起!没看到您,溅您身上了,我能做点儿什么吗——洛洛?”忽然,他似看清了眼前的女孩是谁,迟疑而不确定地轻呼了一声。

这一回白洛洛听得十分真切。

她听到自己“呜”的一声,满心满肺的眼泪汹涌而出。

正是傅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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