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魔女领着萨到两个笼子前面,道:“你看这两个笼子里各有十只大老鼠(小魔女把白鼠叫做“大老鼠”,算是一个语言特色),左边这一组每天喂送来检验的花生,右边这一组是对照的,吃上一个月呢,解剖了,看是不是这一组有癌变倾向,就是高级的检验了。”
“就……就这样就是生物试验?”萨一时张口结舌,没想到这“高级检验”居然如此没有技术含量。这癌症可不是拉痢疾,能这样快就看出来吗?这不是糊弄……“你们这样的检验有多高准确率呢?”
魔女道:“这个,准不准的不好说,不过大老鼠和人的生命周期不一样……站住!别动!”
叫我吗?前言不搭后语中,魔女蹿上前来,一脚踩住一只出逃大白鼠的尾巴,随手提起来扔进笼中,潇洒地拍拍手,继续讲老鼠的生命周期。
半天,看萨好像还在发愣(萨此时心里有一种上当的感觉,这丫头看垃圾电视连续剧哭得一集换三回手绢,抓活蹦乱跳的老鼠怎么如此泼辣?莫非……),魔女大概觉得自己的话题太无趣了,略带歉意道:“这个实验的确没什么意思,一会儿我还要做一个兴奋剂检验呢,你要有兴趣,就来看吧。”
一句话勾起了萨的兴趣,没想到这丫头的工作还和奥林匹克有关系,说不定这儿还有些什么关于约翰逊吃药的内幕新闻可挖呢。
等魔女介绍完了,才明白根本驴唇不对马嘴。魔女她们是受一个药厂的委托,检验一种新的兴奋神经型药物,是用于抢救的,和约翰逊吃的那玩意儿没关系。
魔女一边从不同的笼子里抓了两个“大老鼠”放进笼子里,一边跟我解释:“这检验主要是对药效的确认,也就是说看老鼠吃完了会不会比较兴奋。”
这怎么看呢?难道问问老鼠的感受?正在疑惑,已经看到小魔女手举一把后面连着电线的大钳子窈窈窕窕地走过来,钳子的两个尖端偶尔一触,就发出点点的蓝火花。
“你拿这个干什么?”萨看着这个奇怪的兵器,想起了中美合作所和许云峰、徐远举。
魔女状似天真地解释道:“让大老鼠打架啊,你看,这个稍小的脑袋上有个红点的大老鼠,就是吃了药的,那个没红点的,是对照的……”说着,举起钳子闪电般地伸进笼子里,准确地夹了一下那个红点白鼠的尾巴。
红点白鼠正用爪子洗脸,冷不丁受到如此刺激,一个蹦高就蹿了起来,这时小魔女已经放了它,转过头来又去电另一只老鼠的尾巴,那个老鼠也是向前一冲,撞到了笼子上。诧异间两只老鼠已经扭打起来,爪子牙齿齐上斗成一团。萨忽然明白,这老鼠都说聪明聪明的,它到底不如人聪明,笼子里就俩耗子,突然吃到苦头,肯定以为是旁边这个咬自己尾巴,再想不到有个魔女在挑拨离间。
转眼间,那头上有红点的白鼠已经获胜,又撕又咬一嘴毛,打得另一只老鼠绕着笼子转圈。魔女认真地拿出记录本,在上面画上一杠,告诉萨:“看来药效不错,你看那个没吃药的反应就迟钝得多。”
这个实验要做十组,于是这小小的实验室里,就反复上演起和平—挑拨—格斗的三部曲来。有一只白鼠拒绝作战,逃到了笼子顶上倒挂着,小魔女电钳一转,还是拧住了它的尾巴,只听“吱”一声惨叫,这只老鼠掉了下来,正落入下面虎视眈眈的同伴爪中……“大老鼠啊,尾巴上的神经丰富,电起来最有效果……”小魔女得意扬扬地说。萨抬头看去,只见这“淑女”手持电刑具,看着老鼠打架两眼放光,跃跃欲试,整个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小魔女看到萨的目光,似乎忽然悟到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连忙伸手捂住嘴巴住了音,干咳两声放下钳子,心虚地左右看看,捉过一杯茶来喝了一口,又恢复了“淑女”的一贯形象……
萨娘是当老师出身的,小魔女是个极适合当好听众的,所以两人十分相得。萨娘自然也就对其“淑女”形象的背后一直缺乏警惕。只是偶尔会流露出一点儿担心,怕这“文静”的儿媳妇太老实受人欺负。
这个担心在魔女过门的时候消失殆尽。
那天,魔女退了宿舍,骑了辆自行车,带了全部家当,兴致勃勃地蹬十几公里回家来。听到门外车铃响,萨娘开门一看,只见这丫头笑眯眯的,车子两边各带一个比人还高的大箱子英姿飒爽地推过来,当时就发了呆。
帮小魔女放好行李,半晌,萨去看开门的萨娘为何还不回来,只见俺那大田里开过拖拉机,机械厂里打过铁,跟铁道兵翻过车的老娘,还站在门边,看着萨嘿嘿一笑,道:“这丫头,平时看着很淑女的,现在看来比我当年还……”
正写到这里,忽然听到邻居家的狗儿“真由美”狂吠起来,夹杂着小魔女和女邻居的惊呼。连忙开门出去,只见女邻居正用力拉着“真由美”的脖圈,和小魔女在点头哈腰互致问候,听那意思是小魔女在给人家道歉,“真由美”一边往后躲一边发出恐怖尖利的叫声。小魔女揪着小小魔女的领子,见到萨,很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就松了一下手,你看,你看……”
萨低头看去,只见俺家那小小魔女绽开天真无邪的笑脸,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发出“汪汪,汪汪”的声音,一边用手指着大狗“真由美”。
哦,小东西学得好快啊,昨天教她认动物,见到鸽子就知道叫“咕咕”,见到狗儿就知道叫“汪汪”啦,萨忍不住微笑起来。
等等,那是什么?忽然看到小小魔女的手里抓着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天!一大把黄澄澄的狗毛!
啊,我家的小淑女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