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本来说笑着的两名女子停住了嘴,因为其中一人注意到了一些看似像血迹的东西。她们顺着血迹向几英尺之外的一片玉米地看过去,那里赫然躺着一具浑身赤裸的童尸。
两名女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后退着朝来时的路狂奔,那惊恐的样子让她们牵着的小狗也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治安署接到那两名女子的报案后,立刻派我和一名警官来到现场进行调查。我验完尸后,那两名女子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来,她们还在向我的同事倾诉着自己心中的惊恐与不安。她们说在发现这具男尸之前正在谈论一个叫提契诺的地方,那里有阳光、白雪和棕榈树,在温暖的冬日广场上还可以享用一杯浓咖啡,近处是早春盛开的山茶花,远处是山顶被皑皑白雪覆盖的雄伟山峰。可是现在,她们说她们已经完全没有了游玩的兴趣,只想马上回家,不愿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的确,瑞士全境以为山地为主,地势起伏很大,各地的气候差异明显。瑞士高原冬天无严寒,平均温度为18℃,1月份为-2度。在这里,由西向东伸展的阿尔卑斯山,就成了我们瑞士气候的分界线。新帕拉代斯村就位于地处温带的北部,气候自西向东由温和湿润的海洋性气候向冬寒夏热的温带大陆性气候过渡。
两名女子在警官的安慰下终于把心情平静了下来,她们表示要马上忘掉这一段不愉快的记忆。她们也对卷入这起谋杀案而感到沮丧。说冬天要到贝林佐纳、洛迦诺、阿斯科纳和卢加诺去购物、滑雪,然后再去穿越枯叶沙沙作响的古老栗子树林。她们还问我的同事:“你想没想过要在没有任何痕迹的白雪上留下自己的足迹?还是要想在宁静的湖滨漫步?要知道那就是在提契诺,春季、秋季和冬季只相隔几个火车站的距离!”
她们说话的时候,我在旁边没有插嘴,我有些担心,那具男尸会不会就是达里奥。这个问题在不久后就得到了证实,接到消息后赶来的达里奥的母亲一见到那具童尸就哭得晕了过去。毫无疑问,达里奥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而且,他在死前还遭到了性侵犯。
这件事让我终身难忘,那真是非常可怕的一幕。很显然,案件从一开始就是一次性犯罪。这可以从凶手对达里奥施加的伤害和他在尸体上留下的痕迹看出来——达里奥的身上满是刀伤和淤伤,尤其是他的生殖器官。我几乎可以断定,这起惨案的凶手一定是极端冷血和变态的人。
瑞士在1944年曾制定了《去势法》,规定23岁以上的行为人,如果在发生性冲动时对他人有实施重大人身伤害的危险,而且性冲动的强烈程度引起自身难以控制的心理痛苦,经本人同意,可以在瑞士政府规定的医院里,由医师对他施行去势手术。但从性生理学和性心理学角度分析,去势虽然可以解除性交能力,但它并不可能从根本上遏制住性欲望,对曾经有过性经验的人来说更是如此,因为性欲既是生理的也是心理的。我们如果再从精神医学角度去分析,一个人有性欲而无法实现,就容易造成精神障碍。德国的倍倍尔——一个有名的精神分析师,也曾经说过:人类的精神活动和他器官的生理状态有密切的关系,一方面有了障碍,其他方面也会受到影响。那么,杀害达里奥的凶手,会不会是这样的人呢?
我对达里奥的尸体进行检验后,断定达里奥身上的刀伤是一种微型小刀所致。他的尸身上有许多长条状的伤口,一条挨着一条,就是凶手用刀割出的。可以看出,尸体上没有因反抗而造成的伤痕,因为抵抗而形成的伤一般是以砍伤为主。砍创可分布在人体任何部位,特别是在他杀案件中,砍创常见于头部、面部、颈部、四肢等。
但达里奥的尸体上的伤口是在他死亡之后才被凶手划上的。这把刀的刀刃长而薄,重量较轻,既可做砍器,又可做切器。刀刃创一般较长,创口呈直线形,创角尖锐,创缘整齐,无表皮剥脱和皮下出血。如果罪犯的刀刃卷曲或缺损,那么形成的创口通常就不太整齐。这样的创口特征,对于推断认定凶器是有一定意义的。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凶手呢?他为什么对达里奥要使用这种惨绝人寰的手段?尽管在达里奥的尸体附近发现了血迹,但我认为血迹太少,不足以表明达里奥在被刀割伤的时候还活着。如果达里奥的心脏停止了跳动,那么,在他的身体里也就停止了血液循环,从体内流出来的血液就不会太多。
由于达里奥没有留下任何反抗的痕迹,所以我怀疑达里奥是在其他地方被杀害后才被转移到玉米地中来的。我和同事们在玉米地里找到了达里奥的运动鞋,但没有发现残害他的那把小刀。
情况让我们不得不保持高度警惕。因为如果还找不到任何线索,致使凶手仍然逍遥法外的话,类似的犯罪肯定还会继续发生。因此,我们立刻对周围地区进行了一次非常彻底的搜查,希望能找到哪怕是一丁点儿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