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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欢拨通葛薇的手机时，电话那头范玮琪的声线高亢而励志：“我们可不可以不勇敢……”
一曲歌罢，无人接听。
凌欢凌厉的眸子一转，固执地再度拨通，响几下，接电话的却是熟悉的男中音。
“Hello，师弟。”
电话中的声音温厚、柔滑，略带三分磁性，七分戏谑。
钟少航？！
他的手表显示二十二点三十四分。
“师兄？不会吵到你睡觉吧？”
凌欢强迫自己的嘴角向上弯。
“不会啊，我还没睡呢。你找Cici么，她刚去洗手间了。”钟少航轻啜一口巧克力热饮，笑说。
洗手间！
凌欢狠狠剜了一眼窗外的行人，窗外的行人莫名打了个喷嚏。
钟少航轻笑：“她加了一晚上的班都没有离开座位，好不容易去一次洗手间，你就来电话了。”
凌欢舒一口气，一想到葛薇正在加班，竟多了几分怜悯，淡淡道：“资本家。”
钟少航笑说：“哦？是在说我么？一会儿让Cici亲口告诉你她在为谁辛苦为谁忙。”
Ada得空微微抬了下眼睫。
不便埋怨自己的爱将周翎，凌欢只得转换话题道：“公司就你们两人在加班？”
钟少航笑道：“对呀，怎么了？”
凌欢刚要说什么，只听电话那头一声：“有我电话？”
钟少航便对凌欢笑道：“她来了，你是和她聊呢，还是和我聊？”
凌欢道：“让她听。”
此时，葛薇的头脑负荷量已达到极限。即便去洗手间吹了下冷风，头脑中的糨糊却依旧黏糊糊地粘住了她所有的思路。广告博客博文是倡导冬日去激情亚热带旅游的，海南，温泉，激情，自由。
可是，深夜的空气又湿又冷，自己的座位靠近窗户，哪里来的海风、温泉。
早在半小时之前，葛薇忍不住问Ada：“我可以明天早上做完么？”
Ada坚决地说：“今天的事情必须今天做完。”
所以，葛薇是打着呵欠接过钟少航手里的电话的。
葛薇接过电话，便听电话那头冷冷地道：“还没做完？”
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的葛薇冷不丁被人质问，像是被踩了猫尾巴一样：“你们下达了那么多任务，我们不需要花时间么？”
凌欢知她是误会了，不由轻轻骂道：“笨蛋，记得将NBA球星和帅哥足球明星的话题还有Bikini加到文案里。”
比基尼的话题？
葛薇不得不大赞。
可是——
“球星的话题早做好了。”葛薇再打一个呵欠。
“做一个比基尼投票帖子，之后赶紧回家。”凌欢命令道。
葛薇这才发现，自己竟莫名多加了几个小时的班。
“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家？”凌欢补充道。
“我打车。”葛薇刚回答完，只听身边的钟少航冲对面桌位的Ada说：“我送你们。”
你们。
凌欢这才放心。
“路上小心。”凌欢说完，挂掉电话，旧时光一下子从记忆里涌出来。
那时候，似乎大都是她在等自己。下午放学，她在操场上一边看自己打篮球，一边埋在一堆书包里高喊加油，傍晚的余晖照在她脸上，像是天使在夕阳下的影子。天气稍冷的时候，她会披着他的大外套，等他，之后，她坐在他的单车后面，一起回家。凌欢第一次等她的时候，她哭了。那是他受伤之后，第一次能驾着两条拐前行。他激动地拦了一辆车，就往学校的方向奔去。
那个秋天的傍晚，老师拖了足足四十分钟堂，本就阴沉沉的天一个霹雳，下起雨来，他驾着两条拐杖，先是死撑着不再灵敏的身子伫立在校门口的树下，再一步步拄拐蹒跚挪到传达室，见到她的时候，他一个不稳，摔倒在地，他看到，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滴滴落下。
背部的疼痛，因着这记忆，愈加炽烈着，凌欢轻轻抚摸着后背的伤口处，躺回床上，忽又想起自己的笑面虎师兄，知道这次自己遇到了对手。
傻丫头还在加班么？
凌欢在脑海里钩织着那个坚强小女人，一双干净的大眼睛盯着屏幕选图片时的专注表情。
凌欢摸一下床头的钥匙，又松开，起身脱下睡衣，熟练地在黑夜的凉空气中换掉自己贴了一天的止痛膏药，新一贴散发着麝香的药贴麻酥酥地熨帖在脊背时，凌欢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勾起唇角。
此时，葛薇刚挂掉电话，Ada瞄了她一眼：“Cici,Blog的博文写得怎么样了？”
葛薇手忙脚乱地迅速检查一眼屏幕，点头：“正在优化。”
“我们明天给客户的只有BBS和BLOG的文案么？”Ada眉头微蹙。
“嗯。”葛薇脑中突然蹦出凌欢的绝妙建议，“还有比基尼的投票文案，这个话题挺容易吸引男性的眼球和招徕爱美女性的目光。”
葛薇说。
“写了么？”Ada神色平静，语气里却满是责备。
钟少航本是到葛薇和Ada座位附近送宵夜，听到这个问句，不动声色地一笑，回归自己的隔间。
不是只要写好博客文章和论坛的帖子么，葛薇心道。
可是，葛薇以为上司在考验自己的工作能力，当即握拳：“马上就能写好。”
Ada意味深长地望了葛薇一眼。
葛薇将投票的帖子写好，将所有文案交给Ada的时候，Ada板着脸看了三遍，终了，Ada淡淡的眉毛轻轻一挑：“既然是S产品的宣传，照片上怎么没有它的品牌Logo？会PS么？”
远处的钟少航轻轻抬了一下头。
“嗯，会！”葛薇几秒钟搞定。
钟少航已将自己的电脑关掉，在那副挺拔的衣架子身材上套上了自己的PRADA外套。他挥着优雅的手臂：“有什么事明天再做呀，我送你们回去吧。美女们。“
Ada抬头扫了一眼葛薇，皱眉：“我还有事情没做完，你们先走吧。”
钟少航望一眼写字间，此时，整个写字间只剩下Ada和二楼的一个男同事。
“早点回家。”
Ada看一眼葛薇：“Cici，你也蛮辛苦，做完了就先回家吧。正好还可以搭Akira的顺风车，我也比较放心。”
葛薇一愣，感激地开始收拾东西：“好。”
就这样，两人走出公司，葛薇依旧像一条尾巴一样，跟在高大的钟少航身后，一言不发。
“以前是在事业单位工作么，Cici?”钟少航轻轻地问。
“嗯，所以很多事情不懂。”葛薇边走边回答。
公司在三楼，因为已经很晚，二楼的灯已关，葛薇黑漆漆、迷糊糊地跟在钟少航身后，一脚踩空。
钟少航回头，一张刚吃过蛋挞的油腻香喷的唇直冲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