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天衢中某种烟雾散魂荡目，白忆云和叶佳低沉地走着，拖着冗长的影子。一径小路上，留下两串冷漠的脚印。
“说点什么吧！太安静了。”她说。
“很琐碎……”
“想法琐碎，日子琐碎，感情琐碎，还是对别人的要求琐碎？”
“或许都有吧……”
去哪儿呢……该到哪儿去……这风令人沮丧……
“想去哪儿？”于是他问。
“随你……我无所谓。”今天她真是幸福了，和他一起用了餐，而现在他还并不想回去，可以有更多时间和他在一起。
“到哪儿都无所谓，能坐下来避避风就好……今天的晚餐很好，谢谢你……”
“干什么这么客气，老同学嘛……这样，我有个朋友出国探亲了，要不我们去她那里，我有她的钥匙。”她的话还是又往前走了一步，她想他能听懂。……是不是太露骨了？……幸亏我今天扮得还算是靓，而且还穿着那款性感的内衣……是不是太快了？……也许我应该更委婉一些，搞得好像我很急切的样子……可不快如何能抓住他……如果他打算跟我去，我该怎样做？是顺其自然，还是再主动一些？脸上是笑的时候多，还是平淡的时候多？是显得风骚点，还是……各种想法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
“我不知道……”他犹豫着。
他的踯躅令她失望透顶，刚才那番宏大无边的幻想也变得可笑。
“哎，其实，也许去坐坐也没有关系……”他倒突然改了主意，之后甩了一下手，显得无所谓。
转瞬间，她又变得欣喜。她的嘴微噘着，将所有的兴奋嘬在一起。
有可能吗？有可能吗？有可能吗？……在心里，她反复诘问，兴奋之情难以自抑。
他的脑子空白着。他从没有想过要和叶佳上床，从某个角度来讲，他是她的仇人。他现在不过是找不到地方可去而已。
可是为什么要和叶佳去？他完全可以找个哥们儿去酒吧喝酒，或者独自去烂醉一番。不知道。他不知道理由，也不想去想原因。也许他想找个女人陪，而叶佳恰好是女人。
嘉茜死了，完美就残缺了，某种坚守也失去了意义。他想这一生他不可能再爱上什么人，也没有女人可以替代嘉茜。他突然于他的身体有些释然，像被解了某种咒。
可是为什么要和叶佳去？如果他想放弃操守，很多女人可以成全他，比如舒蕾。感觉虚空、失真，并且没有希冀。
这是一种恶毒的陷阱和诱导，源于强有力的矛盾的爱和恨。
于他来讲，现在和某个女人上床显得滑稽，嘲弄了自己过去长久的坚持，也嘲弄了嘉茜的死。
没有……没有……不是……我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