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糖果(4)

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母亲被指控福利欺诈,并锒铛入狱。开始是一封匿名信,指控母亲对社会构成威胁,因为她要挣钱养家,照顾两个孩子(姐姐和我),而且她又怀上了第三个孩子(妹妹沙仑),同时还在接受社会救济。那封匿名信就是出自弗莱迪之手,他就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把她关上三年,给她个教训,因为母亲有离开他的想法,他觉得这就更无法饶恕。

正是由于弗莱迪的这种行径,母亲被从我们身边带走了,姐姐和我不得不在福利院度日,或者寄宿在亲戚家中。而我们对背后的这些变故一无所知。

正像没人告诉过我那个来福利院给我做糖果的女子就是母亲一样,当时她还受到监狱的特殊监护,也没人给我们解释过为什么姐姐和我要搬到舅舅阿奇家,舅母叫做克拉拉,我们都叫她缇缇。整个加德纳家族似乎发誓要严守秘密,每当问及过去,人们都对此避而不谈,可能是母亲有约在先,不愿再提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一次我死磨硬泡,一定要她告诉我生父究竟是谁,为什么他不在我身边,母亲悲伤地望着我一言不发,我就不敢再吭声了。

“但是……”,我还想坚持一下。

她摇摇头,不愿吐露一个字。

“为什么呢?”

“因为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妈妈坚定地告诉我。看我一脸沮丧,她轻叹一声,但仍不肯改口,“无论怎样,过去都无法再改变了。”接下来,她的一句睿智的结语为我的问题画上了句号,“生活就是这样。”这事后来就再没提起过。

虽然我还是那么好问这问那,期待着有朝一日这些问题都能得到圆满的答案,但我还是很快又回到自己快乐的生活中来,开始时这倒是没什么难度。

* * *

我长大成人的地方是威斯康星密尔沃基北部最为贫困的地区,我熟悉这里的每寸土地,而且这里也成就了我孩提时一段还算幸福的时光。当时的左邻右舍正如电视里演的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一样,以至于后来的几十年似乎也定格在这段时期里,没有太多变化——这里不乏经常一起玩的伙伴们,还有不同年龄层的人聚会热闹的场所,再有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商贩,最不缺的是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当时唯一能在电视上见到的黑色就是名牌黑皮衣,而在我住的地方,至少在来到世上的头12年间,我只在电视和警车里见过白人。

我那些幸福时光的主角都是自己的家人,首先要提的就是我那三个倔脾气舅舅。威利和亨利舅舅双双退伍之后,去过遥远的海岸,后来两人回到路易斯安那呆了好一阵子,才不约而同的决定要尽可能远离南方,两人计划去加拿大,可车子在威斯康星密尔沃基抛了锚,于是索性就地留下来,没再继续他们的旅程。

勤勤恳恳的加德纳兄弟在威斯康星密尔沃基很容易就落下脚来,他们就选在密尔沃基和与密西根湖交汇的地方安顿下来,这里土地肥沃,适合耕作,水路四通八达,适合工业和贸易,绝对是他们的理想生存之地,为适应酷暑严寒,在这里生存需要内心的坚韧和顽强,以及脚踏实地的务实精神,而所有这些以及其他优良品质都是从不同地方移民到威斯康星的人们身上并不或缺的品质。相信在密尔沃基土生土长的当地人身上,也不乏同样的优点,如温尼巴哥和伯塔瓦托米部族就是这样的实例。还有些当地的特性也感染了这些外来移民,无论是黑人、犹太人、意大利人、东欧人,还是来自德国、爱尔兰、斯堪的纳维亚的第一拨移民潮,以及当地的原住民,都受到这里极度乐观精神的鼓舞和感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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