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往纽约的途中,我们都很安静。我让科尔比让·考德威尔与我同行。我在电视上看到过撞击时的场景,了解到其造成的破坏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在这一旅途中,有一位朋友,一个心怀信仰的人和我一起,让我安心了许多。
纽约州州长帕塔基和纽约市市长朱利安尼在新泽西麦圭尔空军基地迎接我的到来。他们看起来已经筋疲力尽了。州长自从周二上午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调配纽约州的资源,指挥军队进行救援。在9月11日,恐怕没有人比鲁道夫·朱利安尼更真真切切地看到那历史性的一刻了。他在正确的时间进行了反抗,表达了悲伤,并且始终在前线指挥救援。
我和乔治与鲁迪共同登上了直升机。在飞往目的地的过程中,飞行员飞过了世贸遗址。我的思绪一下回到了9月11日晚上乘坐直升机时的情景。五角大楼受到了损伤,但并没有被摧毁。可双子塔并非如此。它们完全消失了,那里除了一片废墟外已经别无他物,场面相当令人震惊。
但与在地面上看到的景象相比,在空中看到的景象简直不值一提。乔治、鲁迪和我前往拥堵的市郊。在我们刚开始驱车前往受袭击地点时,路边的一些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那看起来像是一团大而无用的灰色物质,但当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群救援人员,从头到脚全都是灰。
我让司机停下了车。我走过去,和他们握手,感谢他们所做的一切。他们一直在日以继夜地工作。他们当中有的人流下了眼泪,泪水流到脸庞上,从灰土间辟出一条小路,就如同河水流过沙漠一般。他们流露的情感也预示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在我们逐渐接近废墟地时,我感觉就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噩梦。那里暗无天日,烟雾缭绕在天空中,掺杂着悬浮的残渣,仿佛搭建起了一座恐怖的灰色大幕。早晨下过雨之后,地上出现了一些水坑,还有一些救火时留下的水迹。我们穿过了这些水坑,听到一些当地官员的聊天内容:“这里就是原来大楼矗立的地方……那里是单位重新编组的地方。”我试图去听,但头脑中不断地闪现袭击的场景,以及组织袭击的人。他们造成的损害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
我们步行了几分钟后,乔治和鲁迪带我们到了一个深洞前。在那里,救援人员正在从碎石堆中寻找幸存者。如果说其他地方是一个噩梦的话,那这里简直就是地狱。它比我们头顶上的空气更加黑暗,除了滚滚的浓烟外,还有一堆一堆的碎玻璃和金属。
工作人员们看到我后,排起了队。我和他们每一个人都握了手。工作人员们的脸和衣服都已经肮脏不堪,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也异常沙哑。他们现在的感觉就有如五味杂陈:悲伤,疲惫,担忧,憧憬,愤怒,荣耀。其中几个人小声地说道,“谢谢”,“上帝保佑你”,“我们为你感到骄傲”。我告诉他们,你们有坚强的后盾,我为他们感到骄傲。
几分钟后,人们的情绪开始转变了。一名灰头土脸的消防队员告诉我,他们消防站牺牲了很多人。我试图安慰他,但这不是他想要的。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乔治,找到那些浑蛋,干掉他们。”直接称呼总统的名字并不常见,但对我来说没有关系,这种对话是我们个人之间的交流。
与这些工作人员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能发现人们更多原始的感受。对大多数人来说,我只是他们在电视上看过的一个面孔。他们并不认识我,未见我经受考验。他们想要确认我和他们有着同样的决心。一个人喊道:“不要让我失望!”另外一个人直接冲着我喊道:“不惜一切代价!”人们的复仇欲望显而易见,我完全可以理解。
安迪·卡德问我要不要对人们讲几句话,我觉得我应当说几句。那里没有讲台,没有麦克风,也没有讲稿。安迪指了指那里的一大片金属,我看了一眼卡尔·特拉斯科特特工,他点了点头,示意到那里是安全的。一个年长些的消防员正站在那上面,我伸出了手,他将我拉了上去,站在他旁边。这名消防员名叫鲍勃·贝克威思。
先遣队成员尼娜·毕晓普找到了一个手提式扩音器,让我用来向公众讲话,她把扩音器塞到了我手里。人们能够看到我在铁皮上面,而我后来得知,这堆铁皮是压坏了的一辆消防车。讲话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安慰群众。我告诉他们,美国诚心诚意地在为遇难者、救援者和他们的家庭祈祷。
有人喊道:“我们听不见你。”我回应道:“我能听见你!”人们欢呼了一下。我希望能够提振工作人员的士气,并表达国家的决心。突然之间,我知道该如何做了。“我能听见你们,世界其他地方也能听见你们,”我说道,这也引起了更响亮的欢呼,“很快,摧毁这两栋大楼的人也将听到我们!”人们沸腾了,他们释放出的能量是我从未感受过的,他们开始齐声高呼:“美国,美国,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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