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狞的野猪两眼发直,贴着悬崖奔到他身边,妈武眼疾手快,飞起一脚,就像将“乌梢蛇”踢进茅坑那样,将大约二百斤重的野猪踢下了悬崖。
黎爹柱将手里的枪放下,嘿嘿笑着说:“有搞头,回来背野猪肉。”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妈武惊魂未定,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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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团总被刺,乡长日理万机,一早就在乡公所奋笔挥毫,向县上推荐黄水最高武装首领的候选人,妈武径直求见。
黎家父子背着红辣椒一前一后走到乡长对面。“报告乡长,”妈武不好意思道,“我屋爸爸卖了黄连,特地来看望乡长。”
“老人家,”乡长抬起眼皮,看了看穿着草鞋和长衫、黑红脸膛包着崭新白布头帕的黎爹柱,又看了看装着红辣椒串的背篼,见惯不惊地停下毛笔,苦恼地说,“你不是为难我吧?黎队长和秦猎熊,都是世家子弟,我该收谁的,不该收谁的?”
土里土气的黎爹柱一脸紧张,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赔笑道:“报告乡长,这事情不难,你两边都收下,一碗水端平,向衙门推荐两个候选人,又省事,又公平。”
“咦,这主意好。”乡长想了想,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老人家多吃几年盐,就是不一样。”
乡长欣然提笔,向县政府推荐两个团总候选人。不久后的一天,县长从待办卷宗里拿出黄水乡的呈文,看了秦猎熊和黎妈武的名字,认出后面一个,是前不久刚刚嘉奖过的“剿匪功臣”,提起朱笔,在那名字下画一道红线,批了“准如所请”四个字。
秦猎熊的八百元大洋打了水漂。
黎妈武继任团防总队长的大红榜文轰动了黄水老街,团丁里都把消息捎来更古坪时,黎爹柱正蹲在门外的树圪蔸上吸烟,听罢喜讯,似笑非笑地瞅着陶九香,像顽童一样哼着小调说:“莫要愁来莫要焦。”陶九香用力往他身旁扔了一个玉米芯子,黎爹柱不予理睬,继续得意地哼哼,“莫把少年焦老了。”哼罢,站起来大吼一声:“啊——呵——喂——!”向群山发泄心里的快活。陶九香笑得直不起腰,脸颊像喝醉了酒一样,泛着红亮的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夏七发的‘保符’就是灵!”
“叫妈武发兵,”孙福兴奋道,“把神兵杀了报仇。”
“总有一天,老子要捉住那个冒充菩萨的篾匠。”黎爹柱眉飞色舞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