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陈海洋绝对属于多数派,因为有了儿子朵朵这个铁杆盟友的支持,他轻而易举地掌握三分之二的多数票。所以,家里的大事小情,只要妻子艾艾发扬民主,他就能够获得主动,这样的境况比在单位强多了!可惜的是,少数派的艾艾,大多数情况下,是并不发扬对她不利的民主的,而以户主自居,实施独裁统治。当然,独裁统治历来是要受到反对的,国家如此,家庭亦如此!
朵朵就是当之无愧的反对独裁统治的先锋队和主力军,每次面对艾艾的独裁统治,都是朵朵率先吹响了反对独裁统治的冲锋号,并且打响了第一枪。
总算是盼到星期五了,朵朵急急忙忙吃完晚饭,撂下筷子跑到客厅打开电视看动画片,早已吃完饭等着打扫战场的皎皎看着朵朵的碗说:“哎,朵朵,你的汤怎么又没喝净!”朵朵从客厅的大沙发里探探头,不满地瞪了皎皎一眼,说:“找事呢不是,什么叫喝净啊?是不是得让我用舌头把碗添添,省得你洗了才叫净!”
遇到朵朵这么不讲理的情况,陈海洋是绝对不护短的,他放下筷子,声音低沉地对朵朵说:“陈朵朵,过来把你碗里的汤喝干净!”陈海洋轻易不叫朵朵的大名,一旦叫了,就表明了他的态度。朵朵虽然顽皮,虽然不听他妈的话,但是却听他的,真是一物降一物!于是,陈海洋每次就觉得儿子很给他这个当老爸的面子,隐隐地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果然,听到他的话,朵朵没有顶嘴,一个侧身翻从沙发上翻了起来,几个箭步蹿到餐厅,端起碗呼噜呼噜喝完了碗里的剩饭,临走的时候顺便掰开眼皮扯开大嘴吐出舌头给皎皎做了个鬼脸。
皎皎今年才十八九岁,也还是一个孩子,刚才被朵朵一句话噎得直翻白眼,白皙的脸上先是绽开了几朵桃花,然后又雾上了一层寒霜,显然是生气了。皎皎家里有一个弟弟,和朵朵年龄相差无几,要是敢和她这样说话,早大巴掌打屁股上了,还敢做鬼脸!可是,面对少爷公子般的朵朵,她却无计可施,只能委屈地噙着眼泪,心里暗暗骂着:“陈朵朵,你混蛋,好心当成驴肝肺!”
陈海洋看着泪眼蒙眬的皎皎,本想安慰两句,可是看了看旁边一言不发、只顾埋头吃饭的艾艾,还是忍住了。皎皎是他的远房亲戚,论辈分该管他叫叔。去年皎皎高中毕业,她的父亲,也就是他的远房表哥大奎,带着皎皎来到了他家,说:“兄弟,你是个当市长的,家里没个保姆怎么能行?皎皎是咱自家闺女,就留在你这儿帮着干点家务活吧!”
当时他家的保姆大梅正好回老家结婚了,后来又找了几个,可是艾艾不是嫌人家不讲卫生,就是嫌人家没有眼色,再不就是不勤快或者人长得太丑,丑了就换个漂亮的吧,艾艾又说人家妖冶,这样的人留在家里不放心。反正来个保姆艾艾就拿用顺手的大梅和她们比,鸡蛋里挑骨头。那些天,家里的保姆走马灯似的你去我来,好多连名字都没有记住。儿子朵朵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在家里穿梭,又说起了怪话:“哎,我说咱家什么时间改家政服务部了?”可是就这样也没有一个让艾艾中意的,他有些烦了,就说:“我说你这是找保姆呢还是挑儿媳妇呢!照你这个挑法,挑出来的保姆可以到我们市政府接待办当接待员了!”谁知艾艾脖子一梗,说:“我挑的保姆就是要水平不低于你们市政府接待办的接待员,怎么了?”
碰到这种人,你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就由她瞎折腾去吧。陈海洋心想,人家要有那个水平,谁来给你当保姆!果然,市政府接待办接待员水平的保姆不是好找的,哪怕是市长家。走马灯似的换了无数个保姆后,艾艾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慢慢地,介绍保姆的就少了,再慢慢地,知道艾艾挑剔,就没有人敢来试工了。无奈,神情落寞的艾艾只好重新系起围裙,站在锅台前忍受烟熏火燎。那阵子,艾艾的脾气,就像炒菜锅里烧得嘶嘶冒烟的花生油,随时都会着起来。面对成了易燃易爆物品的艾艾,陈海洋尽可能不去招惹她,还使着眼色让朵朵也躲得远远的,心说都是自找的,让你还挑去!
就在这个时候,大奎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领着皎皎来了。